马车在飞速跑了半个时辰后,果然应了我心中的猜想,皇宫轻骑护卫带了数众过来请“我”入宫问话。
周槐之想要耍赖,也是无计可施,只能陪同我入宫向皇后请罪。
还没到凤仪宫,*嬷嬷就领人来迎,“公子,皇上传召您过去勤政殿。”
不论皇帝老儿传召的真假,皇后是真的摆明了不给机会让周槐之给我撑腰蒙混过去。
“本公子既然已经到了凤仪宫,先给母后请个安也无妨。”
*嬷嬷伸手一拦,“公子,娘娘为您忍了不少,若您继续如此,娘娘只怕就不会轻易将这事放过去了。”
看着周槐之坚挺笔直的脊背,又看了看*嬷嬷眼底的冷漠,我心疼的吸了一口气。
周槐之仍要强硬坚持,我将他拉转身朝他摇摇头。虽然他面上依旧一派肃冷,但我看明白他眼底的担忧。
唉,“天下无不是之父母”,这话坑了多少子女。
也许忍一忍,就过去了吧!
周槐之离开,*嬷嬷带着我入了凤仪宫,只是没有进殿,而是跪在殿门外,因为里头安阳伯和其夫人在哭诉告状。
倒没听见皇后说什么话。
快入冬了,天凉的很,玉石地面坚硬沁凉,时间一久,仿佛能凉到心口。
宝月在后面紧挨着我,故意把裙摆铺盖到我小腿上。
安阳伯夫妇数落我好久,就是没人宣我入内对峙,也不晓得是不是没吃饭,又加上动肝火出了大汗,一热一凉,头绷欲裂的跪了半个多时辰,我就晕倒在地。
人刚晕的时候,意识很清醒,宫人禀报后,安阳伯夫妇出来骂了我好一会,更是说我装柔弱,甚至愤愤的踹了我一脚,宝月倾身抱住才没多挨一下。
再醒来,天色暗沉,已是戌时三刻,各宫主子们都准备漱洗歇下了。我人在床上,屋里灯火通明。宫人熬了药,由试药的公公喝完一碗才让宝月端来喂我。
“姐姐们出去歇歇吧,我来服侍便好。”
几个宫人对视几眼,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
宝月回转身到床边,“夫人,喝药了。”
我眉头一拧,“我这应该是伤寒感冒,不用喝药,喝点热水闷一身臭汗就好了。”
“夫人,喝了好的快些。”
“你不懂,人自身有免疫力,小病犯不着喝。”
我据理力争,死活不肯喝苦药。宝月没法子,只得作罢将药碗搁置一旁。
待听着外边没有动静,我才小声问宝月,安阳伯如何作罢,皇后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安阳伯诉了一阵,皇后寥寥几句打发了,只道你醒来后再问罪。后来公子求见大概要带您回府,却也被拒在宫门外。”
我半坐起来揉了揉抽痛的脑袋,心下不安的疑惑道:“皇后这么仁慈?安阳伯一个伯爵来告状,就这么敷衍过去了?”
“安阳伯一年到头拢共就能来宫里一两回,因为除了胡大学士,安阳伯爵府一无官品二无祖上丰荫,将来就是一个商户人家。若不是胡申走了偏门,估计这事莫说入宫来告,就是到衙门里,也没人愿搭理他。”
真理!
“皇后留着我在宫中,估计明天有场硬仗要打。”
我叹了口气,也没感觉肚子饿,只觉得虚弱提不上力气,所以为了明天有精神对阵,便叫宝月去找凤仪宫的宫人拿些点心补充一下。
门吱呀一声让宝月从外头带拢了,才去不久,屋外走来脚步声,我没多想,还以为是宝月回来了,便听得宫人们拜问:“掌院大人,夫人已然醒了。”
掌院?
我犯错进宫,小病昏倒,皇后竟还让堂堂掌院给我瞧病?而且夜深四静的过来,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好,老夫进去再给夫人把把脉。”来人发出一声低沉慈蔼的笑,
音落,房门就敲响了,宫人没待我宣,便自个儿进来象征性的禀一声,然后我就瞧见叶御医穿着一袭素白锦官医袍跨过门槛走来,待向我问候了后,又将宫人们退了出去。
看来这叶御医在凤仪宫属实受皇后器重,不然这些宫人怎会如此听令行事?
叶御医是被打入“冷宫”幽闭叶美人的父亲。他这样单独借口以看病见我,并不意外。
大概他要给叶美人求情什么的。
起初我也只想到这一点,因为低烧的缘故,脑子不大灵光,待叶御医给我把了脉,幽幽的盯了一会床榻上的药汤,我莫明脊背一凉,联想到柒铩阁的事来。
叶雪莹是柒铩阁的人,那她爹……
我提了万分的精神开始应对,“叶掌院夜深来见,又将左右屏退,是否想同我说几句贴心话?”
“……”
“您是想同我说关于叶美人的事吗?您放心了,她在府中一切都好,不会缺衣少食。我虽年纪小,但容人之量是有的。”
叶御医慈眉善目,音容笑貌都表现出一派和祥,“夫人身体损耗颇重,得好好养呢!”
我一愣,也笑起来,“谢谢掌院大人的关怀。”
打马哈装狐狸,搞得好像谁不会似的。
他不做声,只仔细的观察我,我也不客气的端睨他。
这老头皮肤真好,又白又滑,一颗痘印都没有,估计剃了嘴边上茂密的胡子,会看起来年轻十岁以上。
“夫人横冲直撞、有恃无恐的性子,终有一天会招来杀身之祸呢!”
这是关心?
嘿,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掌院大人有心了,多谢您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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