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明怔了怔,“我哪里会怪他?他能入鸿蒙学院考上举人,已超乎我的意料,我就怕他心思重,给自己平添压力,不能以平常心对待。”
“父亲怎么看出哥哥心思……”
夏侯明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堂大伯、堂三叔两家人围着夏卫城热络,并没有来注意这边,压低了声音道:“咱们家配不上云麾将军府。”
“?”我诧异了一下,
他突然说这话,是知晓夏半知对邵馨动了心?
“我无意间在你哥哥枕头底下发现了几封书信,那邵女郎的文采着实令人惊艳。字里行间的温和豁达、遣词行句……我也难望其项背。”
邵馨确实是个才女,只是没想到连夏半知和夏侯明都会为之倾倒。
“你哥哥将那几封信视若珍宝,还字斟句酌的揣意临摹,可见他已是对邵女郎动了真心。”
说着,他又浅浅叹了口气,“之前我也鬼迷心窍的想过以你和云麾将军府的关系,未尝不可求娶邵女郎入府做媳妇,可自从进了工部衙门任事,看到他们言里话外的讨论儿女婚嫁,一个门当户对的学问、姻亲走礼的来往身份学问,让我顿时自卑,不敢再妄想。”
从前原主夏荷要高攀门户做小妾,他是极力反对的,可见他三观也不歪,他之所以会想攀附云麾将军府,应是温氏在他耳边吹得枕头风。
既然不妄想了,这般郑重的说是想让我劝说夏半知歇了心思?
可听他言语未尽的神态,似乎又不是。
果然……
“咱们一家是得奋斗,将来挣出体面来。可现下天差地别的门户,你哥哥卯着劲想一步登天再求娶邵女郎,怕是会熬坏了身子。这求官入仕岂是三年两载可成事的?”
这些话是我到这个世界、这个家以来,第一次听到他如此思维清晰又有斗志和担当的说。
“父亲想说什么?”我笑了笑,真诚的看着他,
他脸上露出欣慰,“邵女郎名声有损,我们当是不介意的。如今惠县县衙大人的大公子想聘娶她做填房,想必也是为了攀将军府的门户,可也实在算不得好姻缘。我听了些流言,为何将军府要急于把邵女郎嫁出去,可若是这样,我又觉得你哥哥若是考了进士,当也可以一试,对不对,小颖?”
我被问懵了,
怎么急转直下了?不是说门户配不上吗?
他绕这么大圈子,就为了绕我进去啊?我能不听,起身回屋去吗?
显然是不能。
“爹爹,哥哥可是毁了邵姐姐的容呀!我们哪能不要脸的开这个口?”
“诶,说什么胡话?什么叫不要脸?”他嗔了我一眼,然后又郑重道:“你哥哥伤了她,不正好拿一辈子负责嘛!而且俗话娶妻娶贤旺宅旺夫旺后代,费心思在门当户对中给你哥哥张罗找,还不定找的好,不如咱们干脆使把劲,谋个贵胄豪门的女郎镇住这家宅,不愁以后不会兴旺,但我们人微言轻,所以你得帮你哥哥。”
我哑口话,因为我觉得去云麾将军府求娶邵馨虽然非常不要脸,但他说的也很是有道理。
对面堂大伯看我和夏侯明父女二人相谈甚欢,皆是默契的不来打扰。
夏雨扶着娘进厅时,乍一瞧见,先是惊得呆了呆,随后又喜极而泣的耳语了几句什么,才走过来坐下,打趣的问我们聊什么聊的那样神秘。
夏侯明还未说,沐浴完独自回屋里睡觉的夏半知怒气冲冲的抬步进来,张口就质问道:
“父亲,你为何翻我的东西?”
“我……”夏侯明一时语结,应是晓得私自偷窥儿子的秘密实在不该。
眼见夏半知要火冒三丈的发作,怕他把刚缓了些的氛围又闹僵,我起身过去拦住他,“是我翻的!爹爹昨天昏倒在地,不得已歇在你房里,是我在枕头下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