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儿,你当初让你爹娘和离,让那温氏鸠占鹊巢,真真是糊涂了。如今,你三兄妹要在盛京立足,你兄长要入仕,除非有大才大能,否则在入仕身籍审核的第一关就会刷下去,永无出头之日。”
我愕然的瞪了他一会儿,冷笑道:“你的意思也是让我、夏半知重新认他夏侯明做爹?”
“你先别激动。”
他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我也受他这一哄,火气小了些,
“那你说,若你说不出个子丑演卯,我现在就同你没完。”
对于我的骄横,他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让你爹和娘修复是必须的,不然你兄长、妹妹的相看定亲都会被人家瞧不上。盛京可不是边境,说一户相当的人家凑合过日子便罢。但在这盛京,无房、无财、无权……哪个瞧得上?你们还是跟着和离后的母亲被逐出夏氏,那就更不用说了。最主要的是,你若要入皇家的门,更加得让你爹娘重归于好。
所以我的意思不是让你们认回你爹,而是让你们的娘恢复正妻身份,让温氏为妾。”
在他说的时候,我脑子里就在想,听到他说让温氏为妾,我第一反应就笑了起来:“嘿,她温氏岂是个省油的灯?会愿意从官吏娘子变成个妾?而且以我娘嘴硬心软的脾性,哪是温氏的对手?”
“你爹和温氏以为入了京都的吏部就是个好差,殊不知里头人情人脉的水深着,到时候出了事,温氏自会求着你和你娘,大好的荣华比起一个虚名妻位,她当然会选择荣华。至于你娘斗不斗得过,你们三兄妹若都相助不了,那……真真是无用至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跟我说话的语气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命令式,而是与我平视着,用等同身份建议和商量。
好像不知不觉就变了,尤其是从天启山回来之后,甚至是小心翼翼的。
我心里头顿时有种隐隐的窃喜,却又犹豫不定的,并非是没有勇气嫁给他,而是秦氏和夏侯明当真可以破镜重圆、重修旧好吗?
暮色渐浓,还有些微光。
我起身走到窗边,看向那个小小的院子。
秦氏他们已经回家了,似乎在屋里寻了一遍我和翠花,没看见人,所以焦心担忧的站在院中哭着说着什么,不过一会儿,秦氏忽地抬手抽了夏半知一个耳光。
隔了两、三百米远,我甚至能听得清楚那重重的抽打声。
我突然开始不忍,不忍离开他们。
自幼我没有亲人缘,所以从上高中后就一直寄宿,极少回家,毕业工作后我更加回去的少,只逢年过节寄些钱,后来自己买了房,他们倒是常来打扰,不过很烦,我觉得别扭不自在。
我是个典型的独立女性,离开谁我都可以活下去,在割舍秦氏他们的时候,我的心会痛,但这种痛不足以影响我做的决定。
而现在这一刻的不忍,让我迷茫了。
“周槐之,若是我立个女户,如何?”
后面好一会儿没有声音,就在我以为他是不赞成所以沉默不答时,他悄然的走来揽住我的肩膀道:“你不觉得你需要他们吗?立了女户,他们也是你的爹娘、兄妹,又改不了的事实。而且立女户或者不立,我也是要想法子娶你的。”
我抬头瞪他,“你这是对我下最后通牒?不嫁就想方设法的抢?干脆用以前的臭名声,自己也任性一回?”
“你若不从,我就当真要试一试了。”
看他胸有成竹的,我脑中突然闪过什么,挑眉道:“好啊,你试试。那我就等着瞧,看你如何娶我。”
说完,我转身不觉勾起唇角,走向门口。
“要送吗?”
“不用了,先在家睡一晚。”
那是家,是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