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老太君不以为然,只是笑了笑,“金夫子若怕,何苦还送来磨我?干脆领回去吧!”
“你这孩子,也学着没规矩。”
金夫子年长华老太君一辈,称呼得起一句“孩子”,华老太君告了罪,同他承诺了好生教养我,将来为我谋个好婚事,金夫子才起身告辞离开。不过我没同他一道走,而是跟华老太君在女学中各个区域转了一圈,粗粗了解了规矩和注意事项,才让我离开的。
虽然他们都是一份好心,但我第一回见识古代女子学校,就深深感受到了压迫感和画,我一样不会,还得守着戒条过日子,单单只听了一遍,就一个脑袋两个大了。
不用想,我肯定是女学垫底的学渣。
相比我的垂头丧气,翠花兴奋的眼睛一直没休息过,连周边各路姑娘们嘲讽的嬉笑传来,她也没计较个什么。但我理解她的心境,毕竟国艺女学是她们这个时代女子的巅峰向往。
出了女学大门,我又看到了聂耿,当他驱车赶到我面前来,我连话都没问就直接上了车。
翠花叽叽喳喳的讲着女学里的新奇见闻,什么插花的艺术、什么贵女戴的羽翎钗、什么千娇百媚的笑容、什么娉婷优美的步姿……我索然无味,听得实在脑子嗡嗡响,便叫她闭上嘴,让我消停一会。
回西城路程很远,静默许久后,翠花兴奋过了头,晕车加上犯春困打起了瞌睡。我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外面赶车的聂耿一声,“你家主子还好吗?”
外面只有马蹄声和人潮拥挤的喧闹声,好一会儿,我以为他不会答的时候,他回道:“主儿很好。”
“哦”我默了会,又问:“小少爷呢?”
聂耿没出声了。
想起去天启山之前,他说只有一、两年可活,现下怕是小身板垮的厉害了。
我没再问什么,只让他将车马赶到鸿蒙学院门口。下车后,我便没租他的车了,等会直接走回去就可以,因为他可没念着什么旧情少收车费。
翠花看着我付出去的银子咋舌了好半天,心疼的直拍胸口。
学院已经散学,我让洛监护派人叫了刘夫子出来,一起回了小院。回去时,夏半知正在屋里写东西,刘夫子起先还感慨他用功,再一细瞧他是在编撰戏文,马脸一拉将他写好的纸张扔了一地,出了他的屋再也没理过夏半知。
夏半知羞愧的一直没抬起头来,我心疼,翠花更心疼,又不好跟刘夫子争执身为底层的平民生存是如何的艰难,只能让刘夫子走了才能宽慰他。
“虽说你是女儿家,但你在数数上的领悟不在那些小子之下。”
刘夫子说得可真不要脸,生怕自己被别人踩下去,我既然有求于他,就懒得同他抬杠。
“以后我会想个法子让你发挥所长,不因你是女子的身份而埋没掉。”
“谢刘夫子。”虽然心里不屑,但礼节还是要的,我起身对他拜了拜,然后才道:“那些东西,夫子您能不能快些备来?”
刘夫子手里拿着我写了好一会的清单,斟酌了一会,“除了这宝石打磨的器具得需去南城寻找制钗的匠人借用,其余学院拓造部一应皆有,待我向韩夫子核批后,便给你送来。”
“谢谢刘夫子。”
“哼,咱们是银货两讫,到时候别赖了我的一份就好。”
“怎么可能呢?嘿嘿……”
刘夫子骂了我一声“小人精”,临走时又看了眼夏半知的屋,冷声道:“本就天资不够,还浪费如此多精力在玩物丧志的东西上,再继续下去,便自请离开,什么也不用学了。”
“夫子……”
我原忍不住要同他计较两句,不想他手一摆,喝道:
“少拿生计在老夫面前当借口!老夫吃过的苦,比你们吃的盐都多。”
说完,刘夫子甩了甩袖,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