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没有闲心去哄他,只关注小二报上来的菜名,一口气点了十四个。反正吃午饭时间还早,我可以慢慢吃、慢慢等。周槐之继续看他的医书,也没理熊孩子。
过了两刻钟,菜就上完一半,我还是客气的问了一声,“你们饿吗?”
周槐之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你呀,一路上吃的可不少,就不怕撑死自己?”
“不怕!”
“你先吃吧!”他摇摇头,又对门口的赤八道:“你去点个消食的汤。”
“是。”
赤八下楼去了。
我偷偷的瞄了身边的人几眼,心里叹了口气:这样任性的惯着我,是要让我以后再瞧不上别人吗?
吃过饭,小毅不肯再赶路,周槐之本哄劝他,说那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得紧赶着时辰去。小毅眼皮一翻,捂着肚子哼啊哼,“爹爹,我难受,唔……”
赤八紧张极了,抱着他全身仔细检查,“怎么了?怎么了?哪不舒服啊?”
这熊孩子聪明的很,最会演戏。不管真假,周槐之哪怕晓得,也不敢抱着万一的疏忽带他继续赶路,所以便吩咐赤九派两个得力先行一步,而我们则在客栈歇下来。
我是惯会享受的,听着终于可以闲半天不用赶路,立即吩咐端饭菜来的小二哥去烧热水,备在客房里准备洗个舒服澡。
小毅脸颊泪水还没干,转了转眼珠子,从赤八怀里坐起来,“我也要洗!”
“见人拉屎肚子疼!”我嗤了声,
他拽掉赤八脖子上戴的一块玉佩向我砸过来,我一闪避过,做鬼脸吐舌头,“打不到,打不到,气死你!”
赤八看着地上被摔破的玉佩一会,再抬头之时使劲儿瞪我一眼,“你就不能安分一点,别惹小公子生气?多大人了,不时同个孩子斗嘴吵架。”
你以为我乐意?
熊孩子总觉得我抢了他爹爹,横竖看我不顺眼,横竖要同我吵,我要是个老实巴交的,会被他挤兑死去。
周槐之听着我们吵,眼皮都没从医书里抬一下,倒是越尽纵容我欺负他儿子了。
桌上饭菜吃干净,我才回自己的客房。住的是三楼天字号上房,周槐之和小毅在隔壁天字一号,我再天字二号。房间不仅大,一应俱全,女子梳妆的镜台都有。
我最满意的是隔间天水蓝绸锦鸡屏风后的大浴桶,桶里有舒适的坐凳,桶上有一半清漆木纹板盖住,叫上点小酒和点心,那真叫一个享受。
像这样的客房住一天要三两银子,普通百姓人家半年的嚼用,好奢侈的赶脚。
不过,我喜欢。所以转身又开门喊来小二,让他送一壶好酒来。
赤八正巧端净手盆出门,横眼瞪我,“吃醉了可没有服侍的丫鬟,可别耽误公子和小少爷的事。这几日昼夜赶路,你难道不明白吗?那天因为你,公子推迟一天,第二日又等了你半天,你若再耽搁了,有你好受的!”
在赤八眼中,我一直不过是他主子看上的一个喜爱玩物,说话从没顾忌什么。我也很清楚,周槐之虽然眼睛里有藏不住对我的喜爱,但他自始至终在用他自以为是的方式想俘获我,让我心甘情愿的跟着他。
这是一场猎人追逐猎物的游戏。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
歌声有点五音不全,但那种洒脱不羁的感觉,我也算唱出个七、八分,毕竟我的向往就是活得豪迈不羁些。
我不知曾在哪一处看到过一句话,人活到了年纪就会明白,人生无非两大事——生存和繁衍,仔细想想也是有些道理的。
折腾什么呢?就是为了好好活着嘛!
“小公子,浴桶的水都要凉了,我给你脱衣裳去洗吧!”
隔壁赤八在无奈的喊小毅沐浴。
“不要,你们都出去!”
悉悉索索一阵,好像赤八带着人出去了,还带上了门。可不过半会儿,又有人进去了。是周槐之,他方才一直站在门外,十分安静。不知道他是否听出了我歌声里的意境,或者体谅我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