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座椅上起了身,朝他们行了个歉礼,道:“伯父、伯母,能不能屏退左右?小子有重要的话同你们说。”
“何须藏掩着?他们在,你一样说就是!”常伯父大笑,
我抬起头,十分严肃的看着常伯父,“此事关于馨姐姐,所以必须不能让别人听见。”
二老一惊,顿觉事态严重,听了我的话,将所有人都屏退到正厅之外。
待所有人一走,我双手举过头顶,弯腰下去,“伯父、伯母,你们不能答应赵府的提亲。”
“为什么?”
“小子,你是不是瞧上……啧,你是不是喜欢你馨姐姐?宁儿小时候也曾……”
我额头掉下一排黑线,立即打断否决道:“不是,是赵家娶馨姐姐的动机不纯。”
“什么?”
常伯母惊得站起来,走到我身边。
我横竖说到这里,就不该遮遮掩掩、拐弯抹角的,所以将赵家为什么要来常府求娶邵馨的原因一一说给了他们听。
“周煜,周煜,老子要宰了他!”常伯父气得摔了茶碗,乒里乓啷碎了一地渣子,“他竟然还贼心不死,还敢对馨儿生出歹心。他怎么能这么无耻?”
常伯母跺着脚骂道:“下流腌臜的东西,他怎就不死了干脆?祸害那么多的良家姑娘。姐姐被逼死了,馨儿从鬼门关闯了一回,他如何就能使出这样的恶计再拐骗了馨儿?呜呜……作孽的双胞子,当年太后就不该一念之仁留他,摁死了祭天多干脆!”
我双手握在袖中,止不住的颤抖。
听他们骂周槐之,我的心像被针扎似的难受。
这件事与他有关系吗?
不,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我不能开口为他辩驳,更不能说出真相,只能说一半。
有人会说了,你不是最百无禁忌的,最胆大直言的,你藏着做什么?瞒着做什么?
是,若是寻常的人家,哪怕是伯爵府、侯爵府……我也不会瞒,肯定会一吐为快,骂那该死的始作俑者。
可他是皇家人,是太子,是一个国家的标榜象征,是武周将来的帝王……我能说吗?
若以前的流言都不是周槐之所为,他隐忍这些年做什么?德高望重的韩夫子为何心疼他?端人正士的谢锦为何明明晓得些什么也不敢明说?
若被常伯父晓得是太子所为,他还能为将来一国帝王效忠?若是起了冲突,他们生了仇恨,太子登基后还会容得下根系本就浅薄的常家?
“夏小子,你那日既查清了事实,为何回来不说?”常伯父冷静了一会后,生气的问我,
事关周槐之,我能说吗?而且赵炯信誓旦旦的说以后绝不再提,我也信了他的邪,哪晓得转眼他就变卦了?
我垂下头,不敢看他们,“赵炯被我识破后,再三言明不会再提,不会来常府提亲。我以为他良心发现,又顾忌我,定不会来的,哪晓得他们……”
“你当初就该说,这样的人家哪怕就是生了一点点歪心思,也该让我们晓得。今日下了暴雨,若没下,你晚来一步,你可晓得会害馨儿一生?”
我心下一跳,咬着唇跪下去,“小子知错,是小子想事不周。”
常伯母狠狠的嗤了常伯父一声,“你冲他发什么邪火?若不是他冒着危险闯进赵家,我们还不是被蒙在鼓里?他年纪又这样小,能想的这般周到,宁儿哪怕是一半也不及他!”
说着,常伯母拉我起了身。
生气归生气,幸好今日下了大暴雨,也幸好常怀宁跟我提了一嘴,事情没往最坏的势态发展下去,不然真有我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