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日升,飞快的又辗转过了三天。
今天一整天,西南的方向压着一片厚厚的乌云,上午缓缓移动,到了下午速度就快了许多,渐渐将整个天空布满。
又要下暴雨了。
闹出砸风扇的事后,夫子们便不让我去拓造部了。反倒一开始嫌我嫌成烂菜干一样的金夫子日日提溜我读书写字,累得我像哈巴狗似的,吃饭都快提不起精神。
所以除了金夫子的课,我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其余的课我便发呆或者睡觉,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轰隆——”
雷电乍起,将昏黑的天空骤然轰亮。下一瞬,大雨滂沱,砸起巨大的水花,从窗口飘进学堂里。
“夏颖,还不将窗户关了?”
“……”
“夏颖!”讲课台上教数数的刘夫子吼了一声,
我诗情画意的伸手接了一手心的雨,反应过来时,刘夫子已经提着教鞭走到我面前,然后掌心里的“诗情画意”被他一鞭子抽下来,痛的我“嗷嗷”直叫。
待我摊开手心一瞧,上面一条又肿又红的印,可见他下手多重。
“你打我做什么?”
刘夫子倒比我还气,面红耳赤的,“我打你做什么?嘿,你这几日天天上课不是睡觉就是发呆打瞌睡,我忍你数次,你还敢问?这大暴雨天,你开着窗淋湿了无事,也想让其他人陪你得伤寒吗?”
我吐了口气,将火气敛了,也觉得辨无可辨,干脆直接坐下来不理他。
“偷鸡摸狗的东西,也配与他们同堂吗?夏颖,你要是不想上我的课,想去淋雨,就站在外头淋去。”
“凭什么?”
刘夫子气喘吁吁,“凭我是你的夫子,你要忤逆,也好,今日我便联合其他几位夫子,请你出鸿蒙学院。”
他一道这个,我就怂了。
再坚持个把月,革命就要成功,千万不能功亏一篑。
望着外面的倾盆大雨,我也只得起身走出去。
常怀宁想拉我,被刘夫子一眼给瞪了回去。
学堂外的屋檐不大,我靠着墙站,也只是让背没有被全部淋湿。
我刚走出后不久,刘夫子就令人将窗户闭紧了,仿佛外边的世间独留我一个人的感觉。
雨水扑打在脸上,凉爽极了。
“你这小鬼,又惹了什么?”
我睁开眼,看见金夫子举了一把伞站在我面前,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雨太大,看不清模样。
他手里拿着一把水墨山水画的伞,手指修长,长长的墨色伞穗被风雨吹的摇啊摇,一袭水墨衣裳,很是出尘若仙。
在金夫子身后瞥了两眼后,我朝他瘪瘪嘴,“下雨忘记关窗,刘夫子罚我出来淋。”
“嘿,还有其它吧?”
我懊恼的很,“什么其它?刘夫子因为觉得是我摔了他班学生的东西,恨我恨得要死。处处刁难我,我若说上一句话,他就开始人身攻击。什么狗脾气、小贼偷……您听听,这是一个夫子该说的话吗?”
金夫子沉吟了下,“是你不敬他在先,岂还有说辞说他人不尊重你?”
“嘿,难道敬重要放在嘴上才叫敬重?再说,我先前上课,莫不是提了几个异议,他便瞧我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我哪敢敬他呀?”
金夫子嘴角抽搐了下,“老夫从前也瞧你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那不一样,金夫子孜孜不倦是为学生不争气而怒,是恨铁不成钢,可他就完完全全的是偏见和固执。”
“啪——”
学堂的门被猛的打开,刘夫子冲出来,用教鞭指着我,“你方才说什么?说我偏见、固执?什么叫处处刁难?”
我吓了一跳,赶紧冲到金夫子旁边躲着,“你就是,你就是。”
“刘夫子,是我教导不力,先消气,消消气!”
金夫子紧忙上前劝和,我不得已便躲进他带来的人的伞下,反正他肯定不愿淋着雨出来抽我。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文墨不通的狗屁,一进学院就闹的鸡飞狗跳,简直就是祸害一只。金夫子,我就不懂了,你们留着他作甚,作甚啊?”
你才是狗屁不通的老顽固一只!
未免闹得大,金夫子将他拉到另一边的话谈舍。
我一手叉腰,一手搓了搓发痒的鼻子,“这么挤兑、着急赶我走,不就是怕你引以为傲的学生被证实偷东西。哼,我等着你们求我的一天!”
“小公子,不如去到没雨的地方,这样淋下去,某有些受不住。”身旁的人开口道,
可当我听见第一个字,又将整一句话听完时,我惊愕到无以复加的呆住了。
这个熟悉的声音,是在我梦魇里纠缠了三年的声音,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那么熟悉……
不,是我的脑子熟悉,因为这具身体本就不是我的。
我缓缓的抬头,看着眼前熟悉的眉眼、熟悉轮廓、熟悉的音容……情绪一瞬就崩塌了。
分手后三年,我没有见过他,一次也没有。当他跟我说爱上我的闺蜜,我就狠心斩断了他所有的一切。
“任——俊——贤?”
我激动的、颤抖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好半天才犹疑的问道:“小公子……认识某?”
连名字都一样吗?
我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眼睛里分不清楚是雨水还是泪水,模糊又遥远的一世顷刻间拉得很近很近。
他是我曾真真实实经历的一段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