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点燃一支烟,苏透坐在公园的长凳上,默然注视着青空。
沙耶也坐在一边,小小的瞳孔一会儿看路过的陌生人,一会儿又偷偷窥视苏透的侧脸。
她不明白那位经理刚刚说的到底代表什么,也不会理解现在苏透的心情有多复杂。
经理出示了很多资料,很多苏透完全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说原主的母亲从今年开始每隔一个月就买精神上的药物。譬如氟西丁,舍曲林等等抑郁症方面的药物。
比如说原主的母亲在去年年底查出了无法治愈的病,很大程度上连今年都没法活过去。
究其根本,一句话定性了。
不符合赔偿要求。
有无法治愈的病先不说,就说原主的母亲在上车之前吃的某些精神类药物,那就已经不符合赔偿的流程了。
“很抱歉,虽然很同情你的现状,但是公司毕竟是公司,要按照流程办事。”
“鉴于你现在的情况,公司出于人道主义捐款八千。”
“我个人再捐款两千。”
“希望你能努力的活下去,不要因此受打击消沉颓废了。”
至于经理说的,苏透想过要反驳点什么。
但真真切切的东西摆在那里,对方也坦然说了,所有材料在这段时间已经全部公证过了,如果不信可以一起去公证处查。
没法辩驳。
“谢谢。”
苏透向他道谢,至少捐款是善意使然,并不是他的义务。
说是生气,那也不是。
难以言喻的心情,没法说。
一开始苏透对自己成了孤儿并没有什么概念,说到底根本就不认识,都没见过的存在消失了又怎么可能伤心到什么程度?
但就这会儿,苏透有些难受。
并不是单纯的说高额的赔偿金没了难受,不只是因为钱。
有另一种苏透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东西。
他转头看向沙耶,她依然如小学生一样端正地坐在长凳上,望着远处几个正在湖边钓鱼的大爷怔怔出神。
“走吧,我带你去学校看看。”
苏透立起身。
不管怎么样,该做的事情还得继续下去。
“大哥哥要是累了的话,今天不去也没关系的。”
“必须去。”
苏透拍了下沙耶的肩膀,说:“那不然今天出来的意义何在?”
“意义只有今天才有吗?”
“是的。”
“那明天出来就没有意义了?”
沙耶疑惑的问。
“你…”
苏透一窒,“没看出来,你还是块杠精的好料子。”
“钢筋?这个我知道,爸爸说过是通常用来搭房子的材料。”
“…”
之前怎么没发现沙耶除了杀伐果断以外,性格这么杠呢?
大学门口。
现在已经下午六点以后了,没几个人在。
苏透指着门口的快递柜子,说:“那个东西是存放物品的东西,取快递也算是大学生的日常生活之一了。”
“快递就是那种在网上买了东西然后送过来的意思吗?”
“对。”
带沙耶进去逛了一圈,和刚出门的场景差不多。
沙耶几乎能叫出大部分东西的名字,她都偷偷的看过。
但现在是头一次以和普通人的视角,光明正大的打量着所有。
一切对于现在的沙耶来说都是新奇的。
看到她现在的样子,苏透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某本书,上面有段描写。
具体是怎样的故事想不起了。
只记得一个很有意思的假设。
假如你觉得生活枯燥无味,不妨换个视角去看这个世界。
怎样换视角呢?
你可以把衣服兜儿破开一个洞,不用太大,只需要足够手机摄像头能拍摄画面的程度就可以。
然后在早上起床第一时间把手机放进去,固定好,之后再开始洗漱,开始你的日常生活。
不要在意手机的存在,你等到一天结束之后,再把手机拿出来看看手机摄像头下你从另一个角度与门卫的交谈,买东西时和老板的寒暄…等等。
你会有一种非常新奇的体验。
那种感觉大概就是沙耶现在的样子。她肯定还要更为强烈,因为前者说的是通过摄像头体验不同的视角,而沙耶是因为自身的特异性。
“这是阶梯教室。”
苏透看见沙耶一直望着教室里的空间出神。
“在这里很多人坐在一起不会觉得闷闷的吗?”
她微微仰起头问。
“闷是会闷,但不是因为这么多人坐在同一个教室里闷。”
“那是为什么?”
“因为上课,特别是不大喜欢但又不得不去的必修课。”
“不喜欢为什么还要上课呢?”
“为了给自己以后的出路做准备。当然,也不乏有爱好学术研究之类的人存在。”
“出路?那是什么?类似于出口之类的东西吗?”
“不是,人生存在社会上需要钱,出路就是能更便捷的挣到更多钱的意思。”
“这样啊。”
沙耶又望着教室发呆。
“要试试上课吗?”
苏透笑了下。
“要怎么做?”
“你先随便找个位置坐吧。”
等沙耶坐在前排座位上望着自己后,苏透站到讲台上,说:“现在由我来给你上课。”
“大哥哥给我上课?”
沙耶呆了下。
“对。”
苏透干咳一声,说:“我就勉为其难的客串一下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