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天台上,陈友仅剩的一个手掌被冰冷的机关无情地吞噬一空。
眼里的血丝也随着肢体一部分缺失而渐渐消去,脸上的神色恢复了平静。
他面色森然地盯着自己光秃秃的手腕,丝毫不在意这点残缺。
更不在乎方才被打得魂飞魄散的是自己多年的街坊邻居,反而开始狐疑地打量起周围环境。
数十载修道,不过是面对一些死人的质骂。
以他的心性,怎么会方寸大乱!
甚至还搭上了一只手掌,来给这些老不死的殉葬。
一阵微风吹过,将一片木屑吹到陈友的脸上。
像是一片惊雷,让他瞬时寒毛乍起。
还没来得及转头,就发现天台边沿又再次站满了密密麻麻的灵体,向他围过来。
其中,第一个被他用火焰烧死的松哥赫然站在他的正前方。
无数只惨白的手臂挥动了起来,像是排练过一样,齐齐向他招手。
“阿友,我们都死了,你怎么没事。”
同样的话,但是这次并非是疑问的语气。
分明是在提醒陈友快下去陪他们。
“鬼打墙?不可能,我怎么会中你们的迷惑!”
一声低喝,陈友急忙闭上了眼睛,在心中默念起道经。
当他发觉四周声音全无,再次睁眼一看。
首先看到的是眼前地面那无数道被火焰烧的漆黑的痕迹。
尤其是正前方的地板,更是已经被高温炭化成灰烬。
全都是之前他在疯癫状态下的杰作,是他残杀逝者灵魂的证据。
可是周围无数张惨白的脸孔,仍旧带着那副皮笑肉不笑的阴森表情,死死地盯着陈友。
并没有随着他自以为破解了鬼蜮而消失。
“没可能的,我是天师,我有尸鬼,怎么可能被你们这群老不死的迷惑。
这不可能,是谁,是谁在帮你们整蛊我,是谁!”
好不容易镇静下来的陈友,面对这些熟脸街坊,又变得不耐了起来。
披头散发的模样,不像是一个修道数十年的末代天师,感觉比较像住在青山几十年的病人。
双目又充满了血丝,满眼通红地瞪着朝着他冷笑的魂体,誓要解开这被他误以为是鬼打墙的伎俩。
街坊们的灵魂看到陈友疯癫的举动,默然不语,挥动着的手越来越慢。最后全都放了下来。
陈友被刺激地在天台上四处搜刮,将目标放在了除了鬼魂外唯一还有生气的木头人上。
终于发现了上面出现的一丝裂缝。
他如获至宝,急匆匆地走了过去。
看着李奇露在外头,不知何时握紧的左手。
陈友瞬间瞪大了眼睛,面上充满喜色。
“是你,是你对啊,阿奇,回答我,是你搞的鬼吗!”
陈友疯狂地向着面部被木头裹住的李奇发问。
丝毫没有考虑到里面的人是否已经窒息身亡,可能只是尸体本能地合手而已。
“你不回答我是吧,好!
你个逆徒就喜欢和我作对,要给这些老家伙讨回公道是吧!
好,我送你下去和他们作伴!”
话音刚落,他走回五行罗盘放置的位置上,试图再度把手按上去,却被自己的双手残缺而惊醒。
陈友呆愣地看着代代相传,被无数妖魔鬼怪血渍染黑的罗盘。
上面现在最显眼的红色,竟然是他自己的鲜血。
看到这里,他眼里的血丝再次褪去,一时控制不住,腿脚像是之前年老体弱那样发软,坐倒在地。
“陈友,你可知罪。”
随着陈友的倒地,天台上的灵体同时张嘴发出声音。
张张不同的面孔,除了都是满脸皱纹,没有其他丝毫的相似之处,却发出了一模一样的声音,低沉、硬实,隐约中带着点憨意。
地上年轻模样的道士抬头一看。
一个瘦长身影,身穿红蓝长衫,撑着朱红色的破旧油纸伞,戴着一张红色面巾的诡异形象出现在他身前,代替了之前松哥站立的位置。
“阴差,原来是你们在整蛊我。”
在第一个瘦长人形出现后,三个一样体型,不过戴着蓝色面巾的身影也从背后站了出来。
同时,天台上的灵体在阴差出现的瞬间,背后出现了白光,惨白的面孔上带上了微笑。
“大胆陈友,擅养邪物,谋害无辜!
妄想借鬼怪之力祸乱阴讳,你可知罪!”
还是如同当初呵斥李奇的口气,领头的阴差不问青红皂白,先是给地上的人按上一大堆罪名。
“哈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原来是阴差,小小阴差就把我搞得如此狼狈。”
在弄清楚了是谁在搞鬼后,陈友脸上的神色不复慌张,全然忘记了自己之前的狼狈,猖狂地笑了起来。
自古以来,天师和地府的关系就非常密切。
虽然随着灵气稀少,阴差无常不再像以前出现的那么频繁。
但是祖上出过数代天师的陈友对这些地府公员,并没有太大的敬畏。
因为他知道,这些家伙不能拿他怎么样。
“大胆,犯下滔天大罪,还不知悔改!
陈友,我看你是不知道十八层地狱的恐怖啊~啊~啊~”
红面阴差用一种戏腔,古怪地发出呵斥。
后面站着的蓝面随从听到这些话,身体一震抖动,好像在憋着笑。
“各位官差明鉴,你们所说的罪责都是子虚乌有的。
僵尸非我所炼,非我所养。
至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