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出其不意的一招,全然不在宋秋冉的意料之中。
宋秋冉额头爆起的青筋,和变得越来越青紫的脸色,都在说明,宋秋冉这次,似乎真的在劫难逃。
此时,以胖子为首的团伙,明显占了上风,那个被叫作“小胡”的年轻男子,看准机会,拎起方才宋秋冉松手落在地上的拖把棍,想要报宋秋冉刚刚的那一棒之仇。
意识已经开始有点模糊的宋秋冉,隐约看见挥舞着的木棍不大真切的影子,挣扎着微微偏过了身子。
足足有五指粗的木棍,蹭着宋秋冉的头皮就飞过去了。
而侥幸逃过这一劫的宋秋冉,不仅要躲避着接踵而来的第二棒重击,还要拼命挣脱黄胖子收得越来越紧的铁链。
长时间的缺氧,使得本来意志渐渐混沌的宋秋冉,膝盖不受控制地,重重跪在地上。
清晰的思绪开始泥泞起来,沾满灰土的手指,跟着止不住地颤抖。
远处,西边缓缓下沉的血色夕阳,空气飞溅而起的灰尘,混杂着已经有些萧瑟的秋风,幸福家具厂了无生机的一切,仿佛都在暗示着宋秋冉的结局。
只要——
黄胖子和小胡任何一方,再有任何动作,宋秋冉的小命,就要立刻在幸福家具厂这个一点不幸福的地方,跟各位撒呦哪啦。
“住手!都不许动!”
正以为宋秋冉,要以这种方式香消玉殒,跟大家说掰掰的时候,魏征一行警察,如救世主一般出现在幸福家具厂的空地中央。
刚刚还耀武扬威耍着木棍的小胡,一见到示枪的魏征,吓得腿一软,迅速扔掉了手里的棍子。
黄胖子见形势有点不对头,也松开了紧紧勒着宋秋冉的铁链,转身拔腿就跑。
“别跑!快追!”
魏征迅速领着一队人,紧跟上去。
宋秋冉这才得以逃脱,他被松开手的黄胖子扔在地上,接着,已然迷迷瞪瞪的宋秋冉,捂着脖子上深深的红紫色勒痕,侧身蜷缩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恍惚中,他好像听见他的小沈,呼唤他的声音。
手掌下意识地握紧那只伸过来的,冰凉的小手。
嗯,还是有力气的。
“春禾……我没事……”
宋秋冉的声音,已经哑得不能再哑,却还是在朦朦胧胧之间,用袖子背面给沈春禾擦了擦脸上还没落下的眼泪。
孟续宁也紧随其后,小跑着过来,跟着沈春禾一起,扶着宋秋冉坐起来。
沈春禾展开宋秋冉的手心,上面的皮肤被生了绣的铁链,划出了一道道血印,宋秋冉只要稍有动作,伤口处就会向外渗出针尖大小的细密血珠。
沈春禾万分心疼地看着灰头土脸的宋秋冉。
平日里最爱干净的他,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混着地上肮脏不堪的灰土,拧成一绺绺短小的发辫,紧贴在他的额前。
沈春禾拉着宋秋冉的手,“哇”地一声哭出来,接着抽抽搭搭地对着宋秋冉问道:
“疼吗?你真的差点吓死我了。”
宋秋冉沙哑地干笑了一声,弯起食指的指节,勾了一下沈春禾的鼻子:
“我这不好好的吗?”
沈春禾捧着宋秋冉的脸仔仔细细探查了一番,接着又仰头看向苦恼地站在那里瞧着他俩的孟续宁,带着些哭腔的,问他:
“他这……算好的吗?”
孟续宁一手抱臂一手托着下巴,作思考状,然后给了沈春禾一个相当模棱两可的回答:
“看这精神状态……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吧……”
看着孟续宁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原本陪着宋秋冉一起坐在地上的沈春禾,瞬间弹起,一把拽住孟续宁的裤腿:
“但是什么?”
沈春禾显得很激动,而她身后的宋秋冉却一直试图把一点不避嫌的沈春禾拉回来:
“诶诶诶?注意着点,诶诶诶?”
即使宋秋冉的嗓音沙哑到失声,还是不忘尽到一个醋王的本份,不想让沈春禾碰到其他男人的一星半点。
即使是,那么一丢丢衣角,裤腿,都不行。
孟续宁见这俩人十分有趣的行为,轻笑着摇了摇头:
“哦,没啥大事,就是宋秋冉对破伤风疫苗过敏,而且啊——他还怕打针。”
“嘶——”
宋秋冉不满地咂咂嘴,朝着孟续宁翻了一个白眼。
这个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夺笋!
而就在这时,魏征领着那三个抱头鼠窜的家伙,来到了宋秋冉面前。
“就这三个,老惯犯了,追了小半年,终于给我逮着了,现在不玩骗术,玩绑架了,昂?不过也不亏,不枉费我开了俩小时的车。”
说着,魏征得意地抬脚,在双手抱着头,大气也不敢出的那几人面前,虚晃了一下。
他们却以为,魏征要揍他们,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蹲在那里的小胡,抱着脑袋,害怕地抬头看了一眼魏征,却立刻吸引来了沈春禾的注意。
她歪着头,皱着眉头,认真地观察着他的容貌。
尔后,沈春禾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惊呼:
“胡瑞凯!”
听见沈春禾的呼唤,原先萎靡不振,无精打采的宋秋冉,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这个名字,他再熟悉不过了。
那个沈春禾后桌的所谓初恋,那个忽悠沈春禾抵押房子的罪魁祸首。
宋秋冉舒了一口气,从地上捡起那个木棍,交到沈春禾手里:
“拿好。”
说完,又转头看向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