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春禾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下单者那一栏的名字:
“宋*冉。”
啧,只一个开头的“宋”字,沈春禾就感觉够够的了。
她皱紧眉头,看着店铺里堆积如山的未读消息里,夹杂着宋秋冉一个字一句的留言,实在是大为火光。
一万单,宋家阔少的钱,是闲得没地儿花吗?
她想让宋秋冉直接退单,但又不想跟他再有过多的交集。
于是大费周章地,先是打给了施然,施然又打给了袁艺,袁艺再打给宋秋冉,绕了一个大圈,终于转告成功,让宋秋冉退单。
顺带,还捎上了一句话:
“等协议,随时恭候。”
等了这么久,才等来这样一句话的宋秋冉,冷笑了一声,又兜着这么一大个圈子,给沈春禾回敬了一句:
“不会签,死都不行。”
真是“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估计现在宋秋冉冲到焚化炉,自行化为灰烬,都难解沈春禾的心头之恨。
作为夹在两人中间的袁艺和施然,看着依旧斗气互不认输的两个人,着实是憋屈得要命。
袁艺一边敲着宋秋冉的肩膀,一边嘀嘀咕咕地埋怨着他这磨磨唧唧耍小家子脾气的行为实在是所令人不耻的时候,宋秋冉忽然再次接到了措不及防的一通电话。
而本以为,林岳舒的那件莫名其妙地闹剧,会以宋秋冉引咎辞职收尾的时候,在当天夜里,忽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宋秋冉辞职的事,再次引起轩然大波,迅速登上热搜。
不明所以的群众,也在脂粉的煽风点火下,不分青红皂白地对宋秋冉进行人身攻击。
那些以偏概全的言论,渐渐转化成对宋秋冉的谩骂,甚至是拿他在附属医院官网的照片恶意p图,进行凌辱,骂他是庸医,吃人血馒头。
很快,这波从宋秋冉身上烧起来的火,果不其然,又烧到了宋氏集团的头上。
这次,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小打小闹,股票不光在一小时之内跌停,还惊动了原本已经退居幕后的宋豫北。
微博,豆瓣,还有知乎上的联动讨伐,一时间让宋氏集团成了疯狂敛财的众矢之的。
黑夜之中的宋秋冉,在照在办公桌上一明一暗的光纤里,双手交叉,静静地思虑着对策。
宋秋冉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挂在衣架上的白色工作服,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他实在是笨得可以了。
学医十几年了,他到今天才明白,即使再精湛的医术,也解救不了腐烂崩坏的人心。
宋秋冉皱着眉,看着那白得刺眼的白大褂,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心。
他忽然站起身,用力地一把拽倒衣架,狠狠地带到地上。
瞧着七零八落的衣架,宋秋冉心中的怒火,多少消散了一些。
他转而看向窗外,附属医院不远处闪烁着“司徒”二字的写字楼,红得刺眼。
既然——
学医救不了人,那就试试他们擅长的旁门左道。
论阴谋,至今没人玩得过宋秋冉。
他在窗前盯着那两个字,站定了一会儿,转身匆匆下楼,透过赵敬安房间的玻璃,冷冷地看着病床上的那个人。
宋秋冉缓缓转动了门把手,对着蹲在床边的赵阳秋说了一声:
“出去。”
赵阳秋愣愣地抬起头,又看了无力靠在床头的赵敬安。
赵敬安缓缓抬了抬手指,示意赵阳秋出去。
自始至终,宋秋冉还是没有看赵阳秋一眼。
而赵阳秋一关上门,宋秋冉就对着赵敬安开门见山:
“满意了吗?”
赵敬安也先是一愣,艰难地抬起胳膊,想要握住宋秋冉的手。
宋秋冉蹙着眉,略显厌恶地躲开赵敬安想要求原谅的动作。
“值得吗?赵老师?”
“跟司徒家联手,会有什么好处?”
“我还不是照样不会给赵阳秋任何一个眼神。”
赵敬安看向宋秋冉的眼神,忽然变得格外惊恐,张着嘴抽搐着,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
“您这副苟延残喘的病躯,还能有什么人脉?比得过宋家?倒是辜负了宋氏这么多年对您的信任。”
赵敬安默默地听着宋秋冉的话语,始终一言不发。
他戴着氧气面罩的口鼻,因为呼吸不畅,大口大口喘息着,渴求的眼神里,费力地想要抓住宋秋冉的胳膊。
许久,才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
“秋冉……我……”
“别!”
宋秋冉无情地打断他的道歉,看着赵敬安的眼神中,只有鄙夷。
“我可受不起。”
“赵老师,您的歉意,还是自己收收好吧,最后——”
“我祝您,长命百岁。”
宋秋冉头也不回地推门出去,身后的赵敬安,突然使尽全身力气,对着宋秋冉奋力地喊道:
“秋冉,叔叔对不起你!”
宋秋冉握在门把手的指尖,短暂地顿了几秒钟,尔后迅速走了出去。
赵阳秋见到宋秋冉出来,跟在他身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宋秋冉冷漠地转身无视。
…
回到办公室的宋秋冉,看着方才的一地狼藉,心力交瘁地靠在门边,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其实……
根本不想这样。
宋秋冉缓缓拉开办公桌右下角那个上锁的抽屉,塞得满满当当的一堆的照片。
其中,除了林岳舒和赵阳秋在咖啡厅谈话的照片,还不乏银行交易的流水截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