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冉紧跟着,追了出去。
而赵阳秋看着地上那个崭新的鸭舌帽,又望了望安全通道那个敞开的门。
帽子,还有沈春禾身上的衣服,都是赵阳秋买给宋秋冉的,但现在……
那个女人,竟穿得很顺手。
不过,就算宋秋冉追出去了,他们之间也必定会有裂痕,即使——
她用她的亲生父亲,当作了制衡宋秋冉的筹码。
安全通道里,沈春禾在前面跑,宋秋冉在后面追,但身形瘦小的沈春禾,终究还是抵抗不了宋秋冉的体能,轻而易举地就被宋秋冉追上去:
“春禾,你听我解释,我跟赵阳秋,什么都没有!”
沈春禾嫌弃地甩开宋秋冉拉着她的手,抱着手臂,靠在楼梯的扶手上,冷漠地看着宋秋冉:
“我当然知道你们俩什么都没有,我只是很讨厌,甚至痛恨,你这种做什么事情,都不跟我说一声的性格!”
“家具厂那次是这样,更衣室的事情是这样,九年前的那件事还是这样!你的一切行动,无论是跟我有关,还是无关,甚至是会威胁到生命的事,你从来都没跟我说过,从来!没有!”
“你以为你这样很酷吗?你只会让我觉得,你其实根本没有把我放在心里,你跟我说得那些好听的漂亮话,都是骗人的,都是假的!我在你这里,永远永远,都只是一个外人而已。宋秋冉,我只想问问你,到底什么紧要关头的事,让你不惜半夜过来,甚至还不想告诉我?你说话呀!”
沈春禾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压在心头所有的困惑,和歇斯底里,一股脑地发泄出来。
她晓得宋秋冉的难处,晓得他的难以自处,可是……
为什么?
沈春禾感觉,即使躺在宋秋冉的怀里,听着他说那些温柔的耳鬓厮磨的情话,她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她不知道,他到底还有多少东西瞒着她。
更不清楚,明天,后天,将来,未来,宋秋冉还会有什么事情,不想让她知道的。
两个人越靠越近,却越会看见那层看不清又穿不透的玻璃。
而现在,看着宋秋冉为难的眼神,沈春禾觉得那层玻璃,忽然之间,又长出了许多扎人的小刺,一根根地刺入沈春禾的皮肤。
看见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抱在一起,怎么可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笑魇如花地对着那个早上还亲吻他的男人,轻轻摇摇头,说声“没关系”?
“呵~”
沈春禾低头冷笑了一声。
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宋秋冉还是不想告诉她。
“可能吧……男人嘛,都有些难言之隐。”
“春禾,我……”
眼看着沈春禾随时想要挪动的步子,宋秋冉忍不住又上前了一步。
“别!我懂了!”
沈春禾竖起手掌,横亘在她和宋秋冉之间,示意他不要靠近。
可宋秋冉并不想就这样轻易放弃,伸手握住了沈春禾的指尖:
“春禾,不要这样,好吗?”
沈春禾皱起眉头,厌恶地甩开,看着宋秋冉方才拉过她的手,低声吼道:
“不要叫我名字,恶心!”
说着,沈春禾看都没看宋秋冉一眼,迅速转身,下了楼。
洒脱的,没有一丝一毫地拖泥带水。
沈春禾一边下楼,一边愤愤地骂了一句:
“谈尼玛的恋爱!气死我了!”
等她走到一楼的楼梯口,大力关上的推拉门,猛地掀起的风吹得沈春禾背后不寒而粟——
她忽然想起,刚刚在13楼的走廊,那种很特别的香水味道,跟今天宋秋冉身上的气味,格外地相近。
只是突然,沈春禾觉得,特别冷。
她抬头看了看肿瘤医院住院部外头,又飘着连绵不断的细雨丝,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迅速冲进雨里。
左边那栋六层的医技楼,隐隐约约传来低低的啜泣,紧接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划破了宁静的雨夜。
沈春禾忍不住回头看过去,二楼的窗户里头,乌泱泱地围了一圈号啕大哭的人。
看这情形,她知道,又有一个善良可爱的天使,去天堂做星星了。
沈春禾忽然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的爷爷。
她只记得看着大人们哭成一团,自己却不知道为什么。
于是——
想到这里,沈春禾便开始一个劲儿地哭,她也不清楚到底是哪种情绪的驱使,这种突然找到突破口的宣泄,一直持续到,沈春禾上了回公寓出租车。
上车之前,沈春禾还抱有希望地回头望了望。
她以为,宋秋冉还会追上来。
但是,他并没有。
不过也是,说出最后一句话之后,沈春禾就开始后悔,平时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那么重的话,肯定不会再追过来了。
所以,上了车的沈春禾,哭得就更厉害了。
任凭好心的司机师傅,怎么劝都没用。
沈春禾只是哭,靠着车窗嘤嘤地哭了一路,下车的时候,哭哑了嗓子的沈春禾还不忘肩膀一耸一耸地,问师傅道:
“师……师傅,多少钱啊?”
师傅看她确实是可怜的很,便不好意思向她要车费。
“那……哪行啊。”
沈春禾止住了哭声,抽噎着吸了吸鼻子,歪头看了一眼计价表,递给师傅一张五十:
“师傅,我记得你,上一次我哭,也是你载的我,钱你不用找了,就当我谢谢你了。”
跟在宋秋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