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礼部尚书李言带着好几个礼部官员上门拜访。
柳铭淇一开始以为他们是来感谢自己的,顺便送送“礼部救星”的牌匾,结果坐下来才知道,他们是来求教的。
李言先讲解了一番度牒的前因后果,这倒不怕泄密,皇帝和丞相们今早已经商议决定了,马上就要发放到全天下,迟早都会知道。
然后李言才道:“我们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来设定比例。户部的计吏们说,您是算数方面的高手,所以让我们来请教您。”
柳铭淇当然是装蒜,“啊?这么大的事情,你们让我来做,我岂不是要被天下的僧尼道士骂死?”
“不会的,您只是帮忙解决难题,具体的事情是我们做。”李言赶紧打包票,“另外整个政策是圣上的旨意,又是朝廷诸公都认可的,谁敢骂人?”
少年注意到,包括李言在内,他们来的七个人,脸上都有一股按耐不住的笑意。
这种笑意可不是什么嘲笑讽刺,而是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的表现!
礼部是六部之中最没用成就感和存在感的。
人家户部、吏部是说一不二。
兵部、工部甚至刑部都有自己的专门管辖范围。
唯独礼部完全就是一个大杂烩摊子。
他们最大的任务就是祭祀、皇宫宴会礼仪等等,但这又和光禄寺的功能重叠在一起。
另外有点油水的款待番邦来使、安排宴席、就学游学等等,又和鸿胪寺的功能重叠在一起。
还有礼乐的方面,更有太常寺和他们抢生意。
看吧。
就这样,你说他们怎么去办点事情、捞点权力、吃点东西?
本身就是小钱小权,这都得不到,礼部就是一个朝廷的流放地。
前任礼部尚书一口气干了十多年才熬到致仕,这位李言李尚书今年已经六十三岁了,在礼部已经担当了二十一年的尚书!
要是别的地方,早就被人闹腾起来了,说你老不死的不让位,站着茅斯不拉屎。
结果礼部倒好,大家都不催促他,也没想过取代他,就让他这么坐着。
最可怜的是,李言已经上书好几次,说是想要致仕回家了,皇帝却都没有同意。
因为礼部其余的官员无论是在业务素质上,还有各种能力上,比李言差得远了。
李言走了,礼部一些事情还真运转不畅。
度牒这个事务,正好是属于礼部管辖的,以前都只是缴纳一点手续费,只是按照申请办理就可以,相当于户籍一样,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现在可不一样了。
皇帝居然打算重视起度牒这一块儿,不但严格清退、强自还俗一大笔僧尼道士,更是要卡住度牒的发放数量,并且一张度牒需要缴纳一千两银子才能拥有。
这……
这简直是天降洪福给礼部啊!
度牒发放是礼部的独家买卖,别人抢不了。
一张度牒的钱那么贵,还是限量发放的,这不就让天下的众多大寺大庙大观都来抢着讨好礼部吗?
有权有势有钱的日子,不就也跟着来了吗?
所以,一听说了此事之后,上到礼部尚书李言,下到礼部的员外郎、郎中等等,哪个不是心急如焚、翘首以盼?
也怪不得他们昨天纠缠于天子,也怪不得今天上午接到任务之后,中午李言就马不停蹄的来找救兵了。
早一点解决设定比例一事,就能早一点开始正式的运作。
礼部已经穷了快一百年了,争取今年就能过一个肥年!
……
身为始作俑者,柳铭淇当然晓得他们的高兴来源于何方。
不过他也不去揭穿,人艰不拆嘛。
好不容易有扬眉吐气的一天,能不抓紧机会吗?
思绪转回,少年问道:“你们有京城几家大的寺庙道观的概况统计吗?”
“有!”
旁边一个长须中年男子张嘴就来:“京城第一大寺——大相国寺占地三百亩,共计有僧人五千七百三十三人,另外挂单和尚每年都保持在一千人左右。
大相国寺的收入除了信男善女的捐赠之外,他们在大相国寺外还有上百间的铺面出租,这都是开国太祖和历代皇上赏赐给他们的。
具体收入我们查不到,但是他们每年都会对一部分的菩萨、佛、罗汉像进行刷金粉的修缮,这一部分的开支是十五万两黄金上下。
今年蝗灾的时候,大相国寺从灾民抵达的第一天,便派了十组僧人去施粥,比我们的麸糠粥加的百米还要多,每天至少用七八升大米和数千升麸糠。”
柳铭淇多看了他一眼,李言便介绍道:“这是礼部祠祭清吏司郎中夏鹏,走遍了帝京府周围的大小寺庙道观,对他们的情况非常熟悉。”
少年点了点头,顺势拿起了纸和笔,示意他们都围过来。
“大相国寺一共有5733人,那么我们就把它当成一个人口的基数。这边的150000两黄金是他们的开销,但又不是全部,按照通常估算,他们的年收入是15万的两倍,达到30万两黄金,没有问题吧,夏郎中?”柳铭淇边写边问道。
“这个数字还算比较保守的。”夏鹏回答道。
“你们能看懂我写的小写数字吗?”少年又问。
“能!我们学过。”旁边另一位中年官员颌首道,“殿下您这种小写数字非常方便,我们都喜欢用,特别是记账的时候。”
柳铭淇笑着点点头,继续边说边提笔写:“大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