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素来是天下第一富饶之地。
凡是来到江南的总督,无不是朝廷正儿八经的储相人选。
历来所有江南总督里面,没有坐上副相、丞相位置的,屈指可数。
现任江南总督刘仁怀在江南的这几年,大力修建水力、积极开垦荒田分给民众、大肆增加对商人们偷税漏税的惩处,竭力维护江南各地物价,打压各种不法,在每一个江南人耳中,都是如雷贯耳。
和老百姓们的感激不同,蔡新风他们这些盐商,是怕极了刘仁怀的。
因为刘仁怀根本不吃他们那一套,每一次来扬州,都要好好的敲打他们一番,并且勒令他们为江南的公共事务支出买单,一点情面都不讲。
如果是别人,他们还能通过关系砸钱,让这位江南总督调走。
但刘仁怀不一样,他是根正苗红的天子门生,当今皇上最为看重培养的丞相之才。
三十年前的景和一年,景和帝特意开恩科,结果年仅十五岁的刘仁怀以天人之资,一路过关斩将,最后被钦点成了状元。
从此之后,刘仁怀就被景和帝当成了自己的真正门生着重培养。
刘仁怀一路在翰林院、大理寺、六部历练十年,然后再二十五岁开始外出任职知县、知府、边塞将军、布政使、巡抚,直到现在的江南总督。
从这个履历也可以知道,刘仁怀就是未来的丞相,谁都阻挡不了。
像是这样根正苗红的天子门生,谁敢说他坏话?谁不怕日后刘仁怀给小鞋穿?
别提什么户部右侍郎了,就是户部尚书,看到刘仁怀也得恭敬三分啊!
一听说是刘仁怀,蔡新风马上明白,自己的靠山完全不管用了,说不定还会马上和自己撇清关系。
“大人,找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蔡新风便听到有人这样喊道。
他抬头一瞧,只见两个官吏抱了一堆账本出来。
蔡新风虽然有好好的收藏账本,可这些官吏们搜查的手段也是很老道的,不一会儿便搜到了。
这也是蔡新风大意了,没有更好的藏好账本。
但谁又知道按察司会这么肆无忌惮的忽然袭击呢?
就在蔡新风心头一沉之际,旁边的朴敬茂笑道:“好了,物证找到了,蔡老板,你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不不不……”
蔡新风吓得连连摇手,但旁边的兵丁哪里管他这么多,直接架起他就往外走。
“不要啊,大人……我冤枉啊……大人……”
蔡老板凄厉的叫声,回荡在整个蔡府之中,让他的妻妾子孙们,包括蔡府的下人们,都忍不住浑身颤抖。
这天……是要变了吗?
……
扬州城虽然天下富豪第一多,但其实城池并不大。
朴敬茂声势浩大的出动,直扑蔡府,把蔡新风抓了出来的情形,许多老百姓都看得一清二楚。
还没等朴敬茂回到按察司衙门,扬州城内大大小小的盐商们,全都接到了消息。
一时间,无数人面容失色,惶惶不可终日。
两刻钟之后,五大盐商的其余四位,全都集中在了贾子明的府邸书房。
“不至于啊!不至于啊!怎么能如此呢?太没有体统了!”尉迟鸿不住的叹息道,再也看不到昨日的坚定。
昨日得意洋洋的号称自己花了五十万修建园林的龙毅,脸上苍白一片。
他们两个都算好的,盐二代姜元更是不堪,他嘴巴动着却说不出话,汗珠一颗接着一颗的往下落,浑身止不住的颤栗,就像是要上刑场的囚徒一样。
如果贾子明没有参与进去,他肯定也害怕。
可现在,他在内心不住的鄙视嘲笑着这群平日里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后辈们。
做人做事,没有一个敬畏怎么行?
要不是自己知机得快,岂不是和他们一样了?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再吓唬这三人一下,“唉,我刚才已经找人去探查了,据说白大人昨晚被我们气着了,连夜发信鸽给了江南总督府。
而刘大人正好也在忙着赈灾的事情,看到我们如此的抵触,勃然大怒,立刻就用信鸽命令按察司严查……老蔡昨晚也是语气过分了一点,就第一个被抓了。”
“啊?”
尉迟鸿吞了吞口水:“第一个?我们也要被抓?”
“被抓!?”
旁边的姜元吓得一个激灵,蓦的站起来,发疯一样的挥舞着双手道:“不!不行!我不能被抓!爸爸……救我啊,爸爸!”
饶是龙毅心头在害怕和懊恼,听到这话也忍不住想笑。
姜元的老爹死了十几年了,怎么救他?
这个声厉色荏的蠢货,居然能排到盐商第五?老天无眼啊!
他也没有想想自己,又能比姜元好多少?
其实说一千道一万,也不能完全怪这些大盐商们胆小。
当你面对一个可以完全不讲道理,直接掀桌子,把你给抄家灭族的强势人物时,你同样会这样的。
淡漠生死、不贪恋财富这群已经习惯了享受荣华富贵的大盐商们了。
贾子明听着姜元一直在歇斯底里的叫喊,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小姜,闭嘴,坐下!”
贾子明平日里不大发火,可这么一严厉起来,让姜元蓦的一愣,回过了神。
旋即像是虚脱了一样,转而瘫坐在了椅子上,一副只剩下躯壳的样子。
“好了,你们也不用太紧张。”贾子明道,“如果刘大人要把我们一锅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