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的长安,因为宵禁,万籁俱静。
一匹快马从远方跑来,马上之人身着已经脏得没形的军服,头上戴着一顶帽子,帽子脑勺部分,三支红翎随着战马的起伏而抖动着。
“北方大捷,快开城门。”
北城的守军远远听见,用吊篮从城墙上放下一人。
马到近前,来人也不下马,将自己的身份印迹等交于吊下之人。
“确认无误,快开城门。”
大门随着吱吖的声音缓缓打开,刚好能容一马经过时,马上之人催动战马就往城中跑去。
“北方大捷,定襄告破,生擒颉利。”
“北方大捷,定襄告破,生擒颉利。”
夜间的巡夜武侯听到此声,纷纷驻足,立于街道两侧,双手抱拳,身体前揖。
待战马从身边路过后,他们同样齐声喊起来:
“北方大捷,定襄告破,生擒颉利。”
“……”
李二是在睡梦中被人叫醒的。
“陛下,北方大捷,定襄告破,颉利已被生擒。”
李二脑中嗡的一声,愣了好外,才一骨碌坐起。
“军报在何处?”
“是红翎传捷,传捷之人此刻正候在太极殿外。”
红翎急报,除了路上传讯之人,只能经李二之手打开。
“给朕更衣。”
长孙也醒了,不及更衣,下床匍匐于地:
“大唐万胜,臣妾为陛下贺,为大唐贺。”
随着长孙的一句,边上听到的侍婢皆跪地相贺。
“哈哈哈,皇后接着睡,朕去去就来。”
长孙目送李二离开,心中欢喜,面上却带着苦笑。
这个去去就来,估计不闹到明日晚间都算好的。
李二到得外殿,接过急报,验看火漆完好,取出一个小刀挑开。
军报乃是柴绍亲手所写:
“臣柴绍报:臣于八月十一日入驻定襄,折损不满千人,颉利北逃,于铁山处被易峰所擒,于急报同日押解回京……,今有突厥大巫娜莎,心慕大唐,望来唐朝圣,此诸多事宜,请陛下裁夺。”
柴绍怕传令兵讲不清楚,徒惹李二不快,所以信中写得很是详细。
将自己知道的,甚至还询问了娜莎和长孙冲,信中复盘了整个征突厥的全过程。
“易峰的军报呢?”
李二看向传令兵。
“禀陛下,小人离开定襄时,易校尉还驻留铁山,接应两位大帅的大军,并无军报传来。”
李二眉头皱了一下。
突然觉得易校尉三字很刺耳,朕的功臣帮朕雪了渭水之耻,为大唐开疆拓土,怎么还只是个校尉。
“鸣钟。”
似是想到什么,对着旁边的内侍道:
“你带一队人,亲去易府,宣朕口谕,命易柏上朝,将其长子也召来。”
李二的语速很快,常伴的内侍知道,这是李二心情激荡的表现。
李二说完就转身去了太极宫,他要亲去请李渊。
让李渊看看,自己才是他最能干的儿子。
“咚咚咚……”
悠扬的钟声,自皇宫内响起。
皇宫内有两座钟,一个小钟用于日常报时之用,大钟则每逢大事时才会敲击。
房府。
“老爷,老爷。”
一个侍女走进寝房。
“何事?”
房玄龄一下坐起。
这两日房遗爱染上风寒,身体不适。
请了孙思藐来开了药,只说夜间如果不再发热将养两日即可。
他睡前叮嘱仆人,如发热就算是深夜也要告知他。
此刻有人来叫,他以为是此事,所以有些慌张。
“老爷,宫里的龙凤钟响了。”
房玄龄一愣,不是儿子的事。
侧耳细听,果然能听到隐隐的钟鸣。
心中的第一个想法是,李二对他老爹下手了,这钟是丧钟。
“响了多少声了?”
“已有五十多声。”
房玄龄一下子站起,当即命人着衣。
“多少声了?”
穿好衣后,他走出寝房,问着匆匆赶来的管家问起。
“老爷,想是大捷,已过百声。”
大唐丧钟二十七至三十三不等,边关告急则是八十一声,用于聚将;
只有大捷之声,足足有一百零八响。
“突厥。”
房玄龄几乎未加考虑,就知是突厥大捷。
说出后,愣愣的抬头看天,片刻后才道:
“天啊!真让那小子办成了,不世之功啊!”
恰在此时,房遗直也匆匆赶了过来。
“父亲,大钟响了一百零八响,想是北方大捷。”
房玄龄此刻已恢复了平静,轻一点头:
“随父一起进宫贺喜。”
房遗直不仅有实遣官职,还有李二亲赐的伯爵身份。
这样的大事,就连万民都要齐聚皇城外与陛下道贺,更不用说他一介官员。
马车行在路上,大大的气死风灯上写着房字。
路上的行人、轿子、马车见此,纷纷停步,让于道左。
比老房更高的官职之人,在大唐还真不多。
就算部分人比他清贵,但也没他的实权大。
虽是夜间,皇宫内灯火皆点燃,亮如白昼。
皇宫中门大开,但每个所进之人,皆是走侧门而进。
今日只有三人可走中门,一是李二,二是柴绍,三是易峰。
李二在宫中,另两人皆还在北方,开大门只是一种仪式。
房杜两人几乎同时到达,刚进皇宫,就被小黄门请进了殿内,两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