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道城中的朵仿注定要失望。
派出的斥侯除了西边的一支,其他三个方向的斥候居然无一人回来。
很快朵仿迎来了到白道的第三夜。
八月初二日,天上无月,万籁俱静,一切都预示着今晚是个偷袭的好时间。
朵仿没有睡,他还命令所有人不睡。
没有偷袭的两个方向,他还安排了快速机动的骑兵,甚至让他们就与战马在一起,可做到随时上马,对来敌进行堵截和追捕。
朵仿整整坐了一夜,白道所有的突厥兵的神经,也崩了整整一夜。
直到天光大亮,连敌人的一个影子都没有。
朵仿发现自己已经无力再生气了。
命令部队解除战备,保留值防,其他人卸甲休息。
朵仿也和衣躺下,刚刚进入梦乡,一阵喊杀声又起。
一下子坐起,许是起的猛了,一阵眩晕袭来,差点让他摔在床上。
片刻后,晕感消失,他站起时,传令兵告知,战斗已经结束。
如同前两次,突厥损失了几百人的性命,同样连对方一人也没留下。
朵仿的心中已没有了刚过来时的信心,认为大军一到,自会让敌军灰飞烟灭。
心中甚至隐隐泛起了恐惧之感,对方来无影去无踪,难道是邪灵不成?
白道的三万突厥兵,不仅夜间不敢松懈,白日同样紧崩着神经,如此三日,并无任何袭击再来。
从朵仿到普通兵士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朵仿不知,第四日上午袭击后,狼牙大队已经转移走了。
八月八日,苏定方带着众兄弟,隐藏到了定襄西八十里的地方,等待着易峰的身影。
小分队则仍留在定襄与白道的中间,阻击突厥消息传递。
…………
此刻的定襄城,似乎并无多少变化。
易峰这段时间很自在,因为颉利似乎没有心情再听书。
恶阳岭每日一道军报。
易峰不用想,就知道军报的内容。
颉利想来接到军报,不会太开心。
果如易峰所料,颉利这两日越来越暴燥,每日都有好几个奴仆尸体,被人从牙帐中抬出。
恶阳领的第一道军报是,突利攻城,损失惨重;
第二道军报则是,恶阳岭大捷,歼敌五千余,突利夺回恶阳岭;
第三道则是,唐军增兵,隐隐对恶阳岭有包围之意,恳求颉利援兵。
就在颉利考虑是否增兵时,白道受袭。
他气得差点吐血,白道乃是定襄的后方,唐军难道带翅膀飞过去不成?
但连续三个传信兵到来,由不得他不信。
愤怒之后,就是无尽的恐惧,不管唐军来自何处,必须都要尽快解决,
否则唐军进入阴山,则突厥的损失就大了。
阴山是突厥最大、最好的牧场,却因深入后方,所以并无多少真正可战之士。
当即令自己族弟,亲兵护卫长朵仿,亲率本部两万精锐加上部落一万之兵,阻击、消灭来犯之敌。
但如此五日过去了,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不仅朵仿没消息传来,就连自己派出打探的斥候也迟迟未回来。
颉利发现自己都快变成了瞎子。
唐俭被颉利叫到牙帐内,痛骂了一顿,要不是义成劝阻,留着还有用,颉利当即就准备五马分尸了。
唐俭与同来之人一起被圈禁,跨出住所一步杀无赦。
“李世民,待此次事了,本可汗定提二十万勇士亲征中原。”
颉利在牙帐中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
…………
柴绍领两万骑兵,两日夜行军两百里,行至云中(大同)。
云中虽与朔方在地图上平行,但两地离定襄,云中近了有百里。
更重要的是,紫河横跨在朔方进定襄的必经之路上,但云中取定襄,则没了河流的阻碍。
柴绍知道,李二已命李靖和李世绩亲率二路军,往北行来,等待功成后扩大战果,一举占领整个东突厥。
李靖在右,李世绩在左。
八月七日,柴绍至云中。
“传令下去,马喂精料,兵士一日三餐,将带来的肉食这两日都煮了。”
现今军士也是一日两餐。
只有两个时间点为一日三餐,且伙食很好,一是战前,二是胜后的庆功。
云中县令将县衙腾出,作为柴绍这几日的节堂所用。
柴绍此刻,就在堂衙。
面前一张桌子,桌子上铺着地图。
他站在上首,四边围着几个牙将。
“此地离定襄足有三百里,一人双马虽可一日抵达,但随后的作战,恐兵士后继乏力。”
柴绍用手比划着地图上的距离,将此刻最大的困难说出。
众牙将盯着地图也是眉头紧皱,脾气急的已经开始锤胸顿足。
灭突厥啊!
这得是多大的功勋。
甚至只要他们到了定襄,都不需要参战,以李二对兵士的慷慨,都会不吝赏赐。
如今一切就绪,却被地图上寸许的距离所阻,怎不让他们心中冒火。
苦思冥想,终不得其法。
“报,大帅,外间有人侵入,被我们逮住时,言称自己是狼牙大队的人。”
柴绍眉头一皱。
狼牙大队的人应该入城就禀,怎么会混进城内,被抓后才亮明身份?
难道是突厥的探子,自己这还没进攻呢!
心中七上八下,如此时突厥探子发现,那他们此行不说功亏一馈,甚至还会连累易峰的其他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