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柔声音一滞。
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子沐浴于明媚阳光下,纵使没穿飞鱼服配绣春刀,却也是一身黑衣,浑身冷厉的气势。
她自持两人情分非凡寻常,却也是每说一字,每摆出姿态,心中惴惴不安。
菁柔勉强笑了笑,“我就是想找姐姐说些话。”
唐安饶有兴致的问道:“说什么?”
菁柔听着,心中微松,愈发放甜了声音更加婉转甜美。
“我知道轻笙姐姐关心我,我说说我在王府每日做些什么,偶尔会在街上走走,让轻笙姐姐知道你不知道的一些生活小趣事,轻笙姐姐也和我说说……”
她的声音渐渐变得微不可闻。
唐安将手中的卷宗和一些信件放下,暴露在明亮的日光下,毫不顾忌对方会不会看到,甚至主动推到她面前。
“你确定要我跟你说我做些什么?有时离京看到些什么?”
唐安自问自答道:这是下面来报湘郡府蓄养私兵超过了朝廷规定,这是岭南一带当地官府与武林世家勾结。
我正要命驻守当地的锦衣卫定个好日子抄了那武林世家满门,将尸体好好挂着,以警效尤。
另已经开始收集那当地地方官的罪证,也准备来个抄家,好事成双。
扬州郡守近年来贪了不少,已经到时候抄家,随着这次缴来的二百万两银子一同收入国库。”
唐安抬眸,“这些事,你确定都要让我和你分享分享?”
她说到“分享”两字,声音吐出来,说不出的玩味之意。
菁柔清丽的面容已渐渐变得僵硬,“我们不能和寻常小姐妹、手帕交一样说些、说些……”
唐安上下扫视她一眼,神色寡淡。
“你看着不蠢,就别和我在这尽说傻话。”
和锦衣卫指挥使做手帕交,让她做些寻常未出阁小姑娘的一些小趣事,这不是让全天下的人都能惊呆了牙么。
菁柔自讨没趣,还是受不住开始来往于唐安身边的锦衣卫。
纵使他们目不斜视,从没有分给她一个目光,她也浑身冷得发颤,但竟然还肥着胆子向唐安请求道:
“轻笙姐姐能不能送我一程?”
唐安稍显意外看过少女煞白煞白的脸色,这竟然还有胆子叫她相送?
收回略显古怪的眼神,她还真就起身朝外走去,菁柔亦步亦趋跟着。
在刚出了这条说是巷子却比寻常街道还来的平整宽阔通道,迎面对上一辆马车,带着平南王府的标识。
从马车下来的也正是这一代的平南王,昔日的平南王世子。
“不敢劳烦指挥使相送菁柔。”
平南王冲唐安一拱手后,又是对跟到他身旁的菁柔轻声道:
“你传声消息回去,自有人来接,怎能麻烦指挥使?”
菁柔低声道:“我怕打扰王爷……”
“指挥使紧要的事务比本王还多,下次再登门拜访,切不可耽搁指挥使要事。”
唐安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一说一回,倒是好一对璧人,她心中有些不耐烦。
她一不耐烦了,浑身的气压一低,浑身透出冷飒的峻峭。
偏偏平南王在心中一突后,同菁柔一样的一开口就在追忆之色。
“想当初也就五六年,那时指挥使还是有些可怜的小姑娘,在如今,本王每次一见都要自愧不如。”
唐安冷冷道:“看到我如今还能想到当初落魄时候,可是我现今还爬得不够高?还太过弱小?”
她这一翻脸,带给人的震慑就更深厚,哪怕已贵为王爷的平南王也是心中不受控制的忐忑。
“我只是一步步看着轻笙姑娘改变,到如今威震天下,仍是不可相信,或许是指挥使颠覆了小王对世间女子的粗浅看法。”
他的自称也开始变得谦恭,没有看到身后的菁柔变了脸色,垂下迷上水雾的眼眸。
随后他略带期盼的瞟去,对上唐安森冷如剑的眼神,平南王静默一瞬后,不死心的邀请道:
“菁柔孤身在王府,虽有不妥,但想来也是期盼指挥使能够登门,就如今日菁柔来到指挥使的府邸一般。”
唐安负手在后,“让我登门拜访?王爷可是觉近日京中和朝堂太过安定了?”
听到唐安这一反问,平南王就心知不好,锦衣卫指挥使一登朝廷官员或皇族宗亲的家门,不是抄家就是问罪。
这一去平南王府会放出怎样的政治讯号?
但现在后悔,又岂不是做贼心虚?
平南王正骑虎难下,唐安嘴角一勾,情绪怎一个变化莫测。
“不过我倒知道平南王府景致建筑堪称一绝。”
平南王心中一喜。
唐安慢慢悠悠的又道:“就比如那听水阁,四面环水,除却冬,三季在其中听清水赏花观月,怎一个享受啊。”
平南王瞳孔一缩,对上唐安饶有深意的眼神,浑身发冷。
菁柔在两人身后,此时心中生满了压抑,她不由自主的脚下一软,歪过身子就要跌倒。
平南王很是怜香惜玉,猛的一转身揽住她身形。
“怎么样?可有伤着!”
唐安听着平南王声音都颤抖的问道。
“没——”菁柔刚喊出一声,突然低叫一声,紧紧咬住下嘴唇,颤声道:
“伤到、伤到脚了!烦请王爷扶小女上马车……啊!好痛——”
菁柔忍不住痛苦的叫出声来,平南王回头只来得及匆匆对唐安告罪一声,打横抱起菁柔便上了马车。
唐安挑挑眉,直接转身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