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太监扑通跪下,跪在最前头的太监说:“奴才吴顺才禀告陛下,奴才掌管着梅坞清音,今天也是全程在场,并无发现有何不妥!不知为何,这拱门灯塔突然倒塌,奴才实在是不知道哇!还求陛下明鉴。”
这吴顺才只不过是个末等掌事太监,不敢往外攀扯,可是大家也听明白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在说这拱门灯塔造的有问题,质量不牢。
正嘉帝转而盯向德妃:“德妃,是何人监制这处的灯塔?又是如何办的差事?!”
德妃闻言跪下:“陛下,内务府梁总管也在此,此次灯会布置由他具体安排,我也心中疑惑,不如一起向他询问。”
荣芷看到德妃被攀扯上了,有些着急了,对萧翼说:“快放我下去。”萧翼托着她从树上降落下来,两个人偷偷的加入人群中,继续观看事态。
内务府梁大道总管跪下磕头:“奴才梁大道回禀陛下,今晚所有的灯塔均是由督造局统一采办,找木匠和灯匠一起制作的。制作的匠人们都是在编在册的,技术过关,人也是牢靠的。宫中大大小小的灯塔有百余座,其他处并无倒塌呀!奴才不敢欺瞒陛下,梅坞清音的灯塔在此矗立已经有四五日了,很是牢固,不知今晚为何突然倒塌?还需工匠仔细查看,寻找原因。”
正嘉帝却是有些不耐烦的:“德妃、梁大道听着,节庆日子办事不牢,责任在你们!今晚必须找到原因给个交代!否则严惩不贷!”
梁大道急忙把工匠唤了过来查看,大家试图从场中断枝残灯找到一些端倪,可是现场经过几波人的踩踏,破坏严重,其实很难寻到有用的线索了。
荣芷也努力不着痕迹地在观察,刚刚在树上的时候她其实心有疑问。在树梢上从高往低看虽然拱门一侧坍塌,剩余的小半侧却是完好如整,这拱门无端从中间坍塌,如果不受重力重击,不至于至此。可现场并重物袭击,今晚也也没有刮大风,看样子事有蹊跷。
萧翼扯了一下荣芷的衣袖,凑了过来小声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拱门的几根龙骨都有问题,有人动过手脚。”
荣芷有些欣喜,萧翼说出此话,可见他必定瞧出了一些端倪,她追问:“你看出什么了?能和我说说吗?”
萧翼凑到她耳边,往完好的小半侧拱门指去:“你看,这灯塔的骨架交错,其实交汇处都系于一根龙骨,这根龙骨牵一发而动全身,只需在这个上面动点手脚灯塔必塌。这跟主龙骨是比较粗壮的,一般力量压不垮,如果是重物压垮必然是拉碴不整齐的,现在看过去却比较齐整。必然是被人用锯子或者刀具切开的,等人经过的时候再派个人乘人不备使点巧劲就拉了下来,即使压不到人,灯火沾身即燃,到时候必定也是重伤。”
荣芷不防他突然靠近,她向来与人保持距离,便是宫里的人都不让轻易近身,更别说是外男了。绯红从她的耳朵蔓延到双颊,她略微挪开了一下。
萧翼说出了这个拱门灯塔的关键点,荣芷深以为然,她问:“你的轻功这么好,能取到龙骨的截口做物证吗?”她担心的是,做下这个事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在场的工匠,如果再派他们去取证据,极有可能乘机就掩藏了证据。
萧翼得意的点头:“当然,很容易。”
得到萧翼肯定的答复后,荣芷走了出来,对正嘉帝行了个礼,正声道:“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正嘉帝看着她这个比较安静的二公主,她向来都不往前凑的,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他点头:“你说吧。”
荣芷把刚刚萧翼告诉她的话复述了,当然,暂时没有提到萧翼,她不想他卷入无谓的纷争。等一下让他取证据也要避重就轻,让人看起来他只是听从皇帝的旨意,偶然帮个忙。
皇帝果然问:“谁人可以上去把龙骨取下来。”他以为会是侍卫出列,却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微臣不才,愿为陛下取灯塔龙骨。”
但见出来的是一个玉人般的少年,丰神秀逸,少年穿的瑞兽大红锦衣与他俊美的脸无比相衬,在场的人看到他无不赞一声生的真好,女眷们见了这般相貌,更是舍不得挪开眼,这等颜色真的是养眼。
他出列后,利落的跪下行礼。皇帝让他起身,问他:“你是哪家的儿子,竟不曾见过。”
萧翼答:“微臣名叫萧翼,是潇国公家的,家父萧长海,微臣行三。”
正嘉帝颔首:“嗯,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萧家三郎,你打算如何取下来?”
萧翼拱手:“请陛下稍等片刻。”
他来到了龙骨下,轻轻一旋,跃起来用巧劲把龙骨震断了,取了证据呈到了正嘉帝面前:“陛下,二公主刚刚所言有理,这端是微臣刚刚震断的,断口有自然的裂痕,拉渣不整齐。另一端是导致灯塔倒塌的断口,却是很整齐,您请看,这里还有反复切割的痕迹。”
大家端详过后,也就看明白了倒塌的原因。
荣芷接着道:“父皇,我母妃和梁总管虽然能让人把灯塔搭起来,却不能时刻提防住有人暗中使坏,没有千年防贼的道理。今日宫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七夕宴席是由我母妃负责,最不想出状况的就是她,因为出事必会怪罪到她的头上。”
荣芷在其他人发言之前把逻辑关系阐述的很清楚,就从做事的动机上把德妃摘了出去,确实是非常有力,这么说过后,德妃的嫌疑洗脱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