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京城最有名的销金窟春光楼里,专门招待贵客的飞燕厅,富丽堂皇的大厅内,灯火璀璨,歌女舞姬穿梭往来,莺声燕语,将一室繁华烘托得仿佛天上人间。
春光楼的头牌姑娘红素正舞着她的拿手节目胡旋舞,那纤细的腰胯随着异域风情的舞曲十分有节奏摆动,直叫人看得口干舌燥,围坐一圈的公子哥们兴致分外浓烈。
舞曲方歇,红素娇柔的身子微微一侧,“差点”就要倒入了沈宪的怀里,沈宪略扶了扶,不拒绝也不在意,悠然地喝了半盅酒。红素似乎对这效果不太满意,她今夜明眸含情,每一分都送给了面前这人,周遭的贵公子们早就开始起哄,现在看她倒在沈宪身侧,口哨声和欢呼声就更热烈了。
“沈将军,奴家有点不甚酒力了呢~”红素娇嗔道,一只手撑在沈宪腿上,仰头望着他,就看他接下来如何了。
“哦,那我扶红素姑娘下去歇息。”沈宪从善如流,真的就起身扶着她往旁边客房而去。
贵公子们拍手叫好的,假装怒骂的,一起叫嚣了起来。
“好你个沈宪,我还以为你是柳下惠呢~!原来之前是没有遇到红素姑娘这样的哇!”
沈宪对他们的取笑不以为意,便是遇上卫广颇有深意的目光,他也挑挑眉轻笑带过。
到了隔壁客房,门刚关上,沈宪快速地巡视一圈,与红素一个对视。
“公子!”红素收起了刚刚妖娆妩媚的一面,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沈宪点点头,坐在了主位,示意她往下说。
“公子,此前皇上和兵部逼战方案还未来得及实施,大帅先发动了北松战役,提前取得大捷,可属下怎么觉得朝堂内部局势反而更紧张了些,正月里也没有停歇。”
沈宪摩挲了一下手上的扳指,望着她一眼,轻轻“嗯”了一声。皇上今年给了点兵,还派河间王荣启筹措粮饷,可粮饷半道上拐到了泰亲王营中,皇上终究是没舍得呀!
从去年夏天开始,西北先是旱灾,又是蝗灾,秋收收成减了半数,灾民都逃荒到京都了,可朝廷没有丝毫作为,还四处驱逐,禁止灾民入京。七夕当晚不过桥头短暂一幕,荣芷作为深宫里的公主都知道灾情严重,陛下却能充耳不闻。
沈家倾尽所有保住了西北老百姓能有口饭吃,要再组织一场战役实在是捉襟见肘。
既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吃草,兵部只会隔三岔五发公文问备战情况,沈家就是按兵不动,眼看就要发圣旨逼战了,西部大军突然奇袭,在战场上获得了主动权,结果是胜了,皇上对沈家却更加防范了。明面上的嘉奖是有的有,只不过停留在口头上,除夕当晚赏给他的一千两黄金就是全部的实质奖励了,好笑。
也许皇帝陛下都搞不清,到底是打胜仗了好,还是消耗沈家更好。
红素听得这声答应,只觉得到了莫大的鼓励,继续斟酌着往下说:“这些天,兵部侍郎孟延明来过三次,伍家父子来过两次,兵部郎中蔡志新来过一次……”
红素把她看到的信息一一罗列,沈宪嘴角扯了扯,问道:
“来得如此频繁吗?看样子有点心急了呢,知道他们见了谁,谈了点什么吗?”
红素摇头:“他们只在阁楼顶层密会,那里守卫森严,楼里至今没有姑娘上去过。”
“有发现什么蹊跷之处吗?”
“孟延明来三次中,有两次厨房做了烤全羊。”短短的一句话,红素说完抬眼观察着沈宪神色。
闻得此言,沈宪摩挲着扳指的手势明显停顿了,有意思,有内幕,这句话值得他来见红素一面。
“还有其他的吗?”
红素真想自己长一双千里眼,一对顺风耳,把公子想听的事情全部都捧到他面前,可惜,她只不过是个舞姬,即使是京都最有名的头牌,即使是一副倾城之姿,他人手捧千金只为一亲芳泽,公子却没有多看自己一眼。
她再明白不过自己的处境,她只是一颗孤零零的棋子,连个中间线人都没有的孤子,这春光楼幕后老板就像是团迷雾,九转十八折后,真正的靠山却是伍图,这里是伍家的情报站,也是他们的秘密基地。她的意义就是打探别人拿不到的情报。
红素静静地摇了摇头,沈宪也不多做盘桓,稍后便出了屋子。可就是他宝剑出鞘般锋利的背影,红素也觉得也比旁人生得好看。
沈宪重回厅内的时候,一起喝酒的公子哥们一半去寻姑娘了,另一半烂醉,华丽的场内一派荼靡的气息,难得的是还有一人清醒独酌。
“你行不行呀?怎么出来的怎么快啊!”卫广端着一杯酒,取笑道。
沈宪抢过了酒杯,一饮而尽,说道:“我可是真君子,说好了送人回房,人送到了,我当然回来了。”
“哈哈哈!”卫广只觉得听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西北之狐说自己是真君子!哈哈哈!你要是君子,那我就是圣人啦!哈哈哈——”
卫广一边笑一边摇头,看样子名满京都的红素姑娘也迷倒不了沈宪哇,他若不想让那些女子近身,天仙也不可能在他身上得到回应,真不知道他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啊——
在这个**袒露的红楼,两人却抛开美人痛快地拼起了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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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荣芷看着餐桌上的一个糖人凝神,她问闻雪闻雁:“昨晚,你们后面去替我买糖人了吗?”
俩人都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