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珩把汤碗里的汤吹凉,放在她手里,道:“皇上他失算了。”
“他以为福王只有永州宋扬的两万兵,所以派了齐颖带着四万兵前去平乱。”
“按说两万对四万,纵是齐颖经验不足,也不会输得太难看,至少能让福王在柳州就此止步。”
“但他们都没想到福王暗中养了私兵,加上宋扬的两万,足有五万余。”
“齐颖轻敌,被斩于阵前。”
“在四万兵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之下,福王从天定帝多年的政绩、万寿礼、以及南凉战事为例,说服了这四万人信从新主。”
“浩浩荡荡九万兵从柳州开拔,现已经聚集在了宫门之外。”
情况与前世一般无二。
玉卿卿听了没什么新鲜的。
喝了口汤,道:“宫里是什么情况?”
晏珩听言默了默。
虽说早已事不关己,但...但他这个心中多少有些沉闷。
玉卿卿听他沉默,有些担忧的道:“晏珩,你后悔了?”
晏珩回神:“没有。”
“就是一时有感而发,想起了一些往事。”
天定帝的江山,晏珩是出了大力气的。
眼下京中风云变幻,他瞧着,自然是有不舍的。
且这一世的情况与前世大有不同,天定帝并未对他下死手。
故而在他心中,恐怕也并不希望天定帝多么多么凄惨。
玉卿卿抿了抿唇,道:“你这几日有没有想过,若此次去柳州的是你,情况是怎样的?”
晏珩道:“我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皇上虽说派了齐颖,但从丰州和通州抽调的副将都是极其精练,且有丰富的作战经验的。”
“齐颖轻敌不假,但福王准备充足,手下兵将齐心协力也是真的。”
“且在对敌人数上悬殊太大。”
“就算是我去,也不见得会比齐颖的结果好。”
玉卿卿听他说这些,便知他是想过的。
“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自私,牵绊了你?”
晏珩听言皱眉,连忙握住了她的手道:“你说什么呢?”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我不打算掺和进去的,就算是没有你,我也是一样的决定。”
“就像你说的,福王他太得民心了,反之,天定帝则失尽了民心、臣心。”
“眼下皇城被围,就近的丰州和通州却拒不发兵,皇帝做到他这个份儿上,也确实是做到头了。”
“就算今日没有福王,他日也会有其他能人揭竿而起,掀翻他这朝堂。”
“往日是他自己埋下的恶果,今日自食,也怪不得旁人。”
话虽是如此,但...玉卿卿低声道:“可我怕你后悔。”
晏珩道:“那些事情于我已是前尘往事,我以后只想和你过日子,他们闹,且让他们闹去,与我何干?又谈何悔不悔?”
玉卿卿听他言语真切,不像是作伪。
她纠结的皱了会儿眉头,不确定的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晏珩闻言笑起来,轻轻的捏了捏她的小脸道:“我何时骗过你?”
玉卿卿面上有了笑意。
晏珩把她凉了的汤拿走,又重新盛了一碗给她,各自用膳自是不提。
京中。
亥时。
月光之下,无数的粼粼铠甲冷光盘绕在宫门之外。
人众,却出奇的安静。
隔着宫墙,宫中同样的漆黑静谧。
只有寥寥几个宫殿亮着微弱的灯烛。
各宫各殿,半个人影都不见,除了呜咽的风声,只剩令人心慌的静谧。
诺大的皇宫,此刻却犹如鬼城一般。
天定帝独自一人端坐在龙椅之上,殿门大开,他眼神失焦的看着殿外的黑暗。
良久,有细碎的脚步声靠近。
皇后带着文鸢和舒兰两个走进了大殿。
殿中黑漆漆的,一盏灯都没点。
月光从殿门透进来,皇后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了龙椅之上的人,鼻头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轻声吩咐文鸢舒兰去掌灯,她则擦了眼泪,轻步朝皇上走了过去。
将手里的食盒搁在案头,笑着道:“皇上饿了吧,这是刚蒸出来的点心,皇上尝尝合不合口?”
皇上收回目光,看着站在身边的人,微微笑了笑:“皇后来了。”
“皇上...。”皇后看着皇上的脸,一时悲从中来,哽咽着顿住了话头。
皇上看着站起了身,手掌压在皇后的肩头,用了些力气按了按,而后把人抱在了怀里。
皇后伏在皇上的肩头低声的抽噎。
皇上道:“皇后别哭,还没到哭的时候。”
皇后说不出话来。
皇上道:“你来的正好,我也刚好要去找你。”
皇后从皇上的怀里退了出来,垂首擦着眼泪道:“皇上有什么吩咐?”
皇上叹了口气,道:“事发突然,太子怕是被扣住了。”
“不过依着福王的性子,暂时不会对他做什么的,皇后放心。”
他说着顿了顿,深深的看着皇后道:“今日之后要委屈你们一些日子了。”
“此后遇事不要争,认罪也好,求饶也罢,只求能活着。”
“只要你们的姿态够低,福王反而不好对你们这些妇孺做什么。”
“可明白吗?”
皇后听得明白这些话的意思,但她却不明白皇上为何要与她说这些。
“咱们夫妻一体,自然是共进退的。”
“皇上若有了什么,臣妾岂会苟活?”
黑暗之下,皇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