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巧玲上初中那三年,每天都是父亲架着马车,送她上学,接她放学,风雨无阻,寒暑无休,如此的旋律,如此的马蹄声,陪伴了她整整三年。在当年,寨子里存在着严重的重男轻女现象,所有的都是男孩子,白巧玲还是寨子里第一个上中学的女娃子。邻居乡亲劝说父亲白满仓,说女娃子培养的再好,长大后也是要嫁人的,花那么多钱送她上学读书不划算。父亲总是憨厚的笑笑,说道:“男孩女孩一个样,只要她想继续上学,我就供她上。”
这一切都被幼年的白巧玲看到了眼里,被浓浓的父爱深深的感动。但白巧玲当时年小力弱,很难为父亲做点什么,她只能将全部精力都放到了学习上。三年之后,白巧玲以学校第一的成绩考上了华安一中高中部,做到了寨子里所有男孩子都不曾做到的事情,惊呆了一众乡民。德高望重的族长爷爷,破例让白巧玲进祠堂参拜了列祖列宗,并摸着白巧玲的头,夸赞道:“巧玲,做的好,咱们阿朗寨要出一只金凤凰了。”
考上华安一中之后,白巧玲开始住校,终于不用父亲起早贪黑的天天接送了。但父亲白满仓也只休息了一年,在白巧玲上高二的时候,二妹白巧凤也以优异的成绩,考到了县城的中学读书,于是每天的马蹄声再次出现,依旧风雨无阻,寒暑无休。隔了两年,小弟白安平也开始上中学,父亲的马车上,除了二妹,又多了小弟的身影。
去年五月份的时候,父亲生病住院,再也无法赶车接送姐弟两个上学放学,小弟就从同学那里借了一辆老旧的自行车,每天载着二妹上学放学。白巧玲退学南下打工之后,每月都把大部分工资邮回家,家里的条件越来越好,父亲的肝硬化得到了控制,二妹、小弟也都买了自行车,再也不用父亲驾马车接送。本以为再也听不到熟悉的马蹄声了,没成想,此次过年回家,竟然在车站这里,再次见到了熟悉的人,熟悉的马车,听到了熟悉的马蹄声,熟悉的旋律。
看闺女坐上马车后,就开始发呆,白满仓主动挑起话题,问道:“巧玲,你这一路回来,还顺利吧,火车上人多不多?”
白巧玲回过神来,微笑着回应道:“我、万军,和一个广东的同事,一起结伴回来的,路上挺顺利的。我们乘坐的这趟火车,深圳是始发站,刚开始车厢里的人很少,躺着睡觉都没问题。走出七八个站点之后,人就越来越多,进入福建境内之后,车厢内连个站立的位置都不好找了。好在我们上车上的早,都占好了了座位,一路坐下来,也不算多累。马上就过年了,家里的年货都置办好了吧?”
说起年货,白满仓满溢着幸福的笑容,说道:“托闺女你的福,咱们家日子过的宽裕了很多,年货早就买好了。猪肉买了半扇,各种蔬菜蘑菇也买了不少,还买了十几米布,打算给全家都做一身新衣服。你二妹过完年就要成年了,也给她置办了一身礼服,以后参加村寨里的一些祭祀活动用的着。”
白巧玲一家所在的木郎寨,村民以高山族为主,白氏是村寨里少有的几个汉族姓氏。像是白满仓就是汉族人,但他取的老婆却是高山族,周围的邻居,日常交往的朋友,大多也是高山族。受他们的影响,白满仓一家很多生活习俗也向高山族靠拢。像是白巧玲和妹妹白巧凤,从小就由母亲带大,穿衣吃食,和周围的高山族小伙伴差不多,每年也会跟随母亲参加寨子里举行的播种祭、丰年祭等祭祀活动,载歌载舞,分享美食,颇为热闹。
父亲白满仓所说的礼服,是高山族人,参加各种祭祀活动时所穿的服装,女性礼服以短衣长裙为主,再点缀上珠串、贝壳、羽毛等等装饰物,非常的华丽漂亮,当然价格也不会太便宜。白巧凤能有自己的新礼服,而不是像白巧玲一样,继承母亲的礼服,也和家里的经济条件改善有很大关系。
白巧玲拍了拍放在旁边的行李箱,说道:“我回来的时候,从深圳买了不少衣服,咱们一家每个人都有,都是从香港流传过来的时髦款式,二妹小弟他们见到,肯定喜欢。”
父女两个说话的时间,马车已经跑出了五六公里,到了一个岔路口,从这里再往前,一边是铺了水泥的省道,路面平坦宽敞,一边是狭窄的泥土路,路面坑洼不平,通往大山的方向。白满仓挥舞鞭子,甩了个鞭花,又招呼了一声,枣红大马乖乖的转向,拉着马车,走上了泥土路,这条小道正是通向木郎寨的路。
白满仓听女儿说全家都有新衣服,并没有十分的高兴,而是有些心疼的看向白巧玲,问道:“公司里发给你的工资,不是大部分都邮寄回家了吗,你哪里来的钱给家人买衣服。你独自在外面打工,就够辛苦的了,千万不要太苛待自己,吃喝上要舍得花钱。”
白巧玲摇摇头,说道:“阿爸,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公司在放假前不但将一月份的工资发了下来,还发了三千多块钱作为年终奖,我只是动用了其中的一个零头,去市场上,给你们买了一些衣服吃食之类的,作为礼物。剩下的四千多块钱,我都带了回来,就在包里装着呢。再说了,我们公司里设有食堂和宿舍,吃喝、居住,全都免费,工作时穿的防静电服都发了好几身,我就是想花钱也没地方去花。”
听女儿如此说,白满仓放心了下来,说道:“那你们公司的老板还真是个大善人,对你们这些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