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羽薇正用满是怒意的眼神瞪着自己,陈安琢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实在是自私得有些过分。
她满怀歉意地低下头,避开了羽薇略带审视意味的目光,转而把视线移向纸杯里回荡着阵阵余波的奶茶,小声喃喃道:“对不起,小薇。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我知道,我和宇翔很自私。
仅仅为了能够达到自己复仇的目的,却牵连并伤害了更多无辜的人进来。
事已至此,我早就没有再和你谈判的资格了。
可是,我还是想说,这个机会我们已经等了十多年了……
当初,我绘图、制作演示文稿的初衷,就是想隐晦地告诫学妹:要远离容易在虚荣中迷失自我、走向堕落的‘红舞鞋’,它会在无形中将你们引向死亡。
每年却依然会有人,因逃不出那源于虚荣的片刻满足感,而在‘红舞鞋沙龙’的玩弄中走向消逝。
你也不想让这样的死亡事件,再继续发生下去了,不是吗?
我因为他们,永远失去了追求自己舞蹈梦的机会,而宇翔也为我荒废了自己本可以更好的未来。
现在,我和他都已经没有再回头来过的机会了。
既然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这一步,就只能继续把这条路走完。
我向你保证,等所有的事情一解决,我就会带宇翔自首,去接受我们应有的惩罚,给明月一个交代!
请你万万不要现在就向警方揭发我们!
如果宇翔突然被警方带走,引起了‘红舞鞋’那边的警觉,我们十多年来的努力就全部都白费了!
就算我求求你,好不好!”
说到这里,往常一脸恬淡的陈安琢,此刻泪水却一滴接着一滴地落在了桌面上和纸杯里。
刚刚回归了平静的奶茶表面,又一次荡出了阵阵涟漪。
而她落下的眼泪,似乎也在冷却下来的奶茶所应有的甜腻里,增添了一份苦涩。
看着陈安琢在眼前满是卑微的乞求,羽薇念及她刚刚好心帮自己解了围,心还是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而且,她说的没错。
如果刘宇翔已经打入了沙龙内部,又突然和警方有了联系,失去的可能不仅仅是他们的努力,连带羽薇自己的线人计划也可能被一起端掉。
所以,她现在只能选择压下火气,接受事实。
可心里莫名憋闷和压抑,还是让她一口气把杯里的奶茶喝了个干净。并用左手把额前的碎发抓上了头顶,试着还自己烦躁的心绪一片清净。
此刻的第十四阅览室里,在两个人各自的沉默中,搭配着柔和而伤感的粤语歌曲,气氛竟显得有些怪异。
“陈……”
“安琢,叫我的英文名angel都好。不要再叫阿姨了,显得太过生分。”陈安琢见羽薇先起了话头,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安琢,你知道刘宇翔的计划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吗?”
陈安琢微微摇了摇头,道:“不是很了解,他从不和我说这方面的事儿。
大多事情都是我从他的行为和举止上猜测出来的。
比如最近,他来照顾我的时间突然间减少了很多,只是经常致电问候。而且,通话时间非常短,也不让我主动联系他。
所以,很可能已经进入了十分关键时期,但具体哪一步,我不好说。”
“嗯……好吧。”
羽薇思度片刻,把自己的手机号码输在了苹果的拨号界面,对陈安琢道:“这是我的手机号码。
最近,‘红舞鞋沙龙’的张连平和我的关系很近,我也正试着快速渗透到他们内部,彻底搞清楚沙龙里到底在搞些什么鬼。
如果刘宇翔想和我合作,就让他找机会联系我。
毕竟,两个人的配合,总要比一个人单干有保障。”
听闻“张连平”的名字,陈安琢的眉宇间出现了一瞬间的波动。但她随即就又把情绪压了下来,并在点过头后,打开手机记下了号码。
羽薇听着对方手机里正播放的粤语歌曲,不禁瞥了一眼屏幕,并随口问道:“陈晓琪,《princessdiary》,你好像很喜欢这首歌?”
“嗯,可能是因为歌曲中的princess,和我的人生有些许相似吧……”陈安琢在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回答道。
羽薇面对着眼前又是angel又是princess的土味爱好中年女性,只能无语地点了点头。
现在已将近下午4点半。
坐落在夹角背阴面的阅览室,却随着夕阳的西下,渐渐在金红色阳光的映射下难得地透出了一丝暖意。
“应该快到宿舍管理的交接班时间了吧,需要我送你过去吗?”
“不用了,这里有一些书籍需要收拾,还得耽误一些时间。
待会儿我就在传达室里,简单吃点儿东西吧。”
这一次,羽薇没再客气着主动帮忙,点头示意过后,便向上次拿了《梦与催眠》的书架走去。
她想在进一步接近张连平之前,再了解一些关于催眠的内容,好在接下来的几天有个万全的准备。
可还没等她走到跟前,就明显感觉书架上比以前空了不少。
尤其是自己所需要的《梦与催眠》和最开始吸引她注意的《犯罪心理学》,基本已成为了书架上的空缺位。
“嗯?最近来借书的人很多吗?”
“是啊。你没来的这两天,心理学的书籍被借走了不少,估计是哪位导师。”
“啧……”
羽薇不禁十分不爽地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