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红如血,深林里应有的寂静却被干枝燃烧的噼啪声打破。
灰烟在火光的映射下不停翻滚着。
闪着点点火星的焰灰,交杂着qín_shòu炙痛的哀嚎,犹如它们逝去的灵魂一般——在气流中慢慢消逝……
忽然,一宗矫捷的黑影打破了火林子里单调的红。
一头青狼正背负着昏睡中的幼童,在张牙舞爪的火焰中艰难前行。
可正当他们即将逃出燃着的火林时,一截燃着的枝干却仿佛受谁操控一般飞速落下,直击狼背。
四下溅起的火星在狼的哀嚎与孩子的啼哭声中得意飘摇……
………………
“唔……”
一个男人在梦的残影中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额头和鼻尖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睡衣也已被冷汗浸湿,黏腻地贴在了背上。
“又是这个梦……”
他有些无奈地坐起身子,扶着微微胀痛的额头瞥了一眼置于床头柜上的电子钟——还不到凌晨4点。
此刻的睡意全无,让他索性将湿漉漉的睡衣随手扔在了床上,打算先洗去一身的黏腻。
看着在身旁机械轮椅上睡得正熟的羽薇,男人有些心疼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轻抚过她满是创口和金属器件的右臂之后,才向浴室走去。
“唰……”
随着莲蓬头的开启,浴室里顿时白雾四起。
坚实的肌肉在昏暗浴灯的映射下隐隐发亮,一滴滴水珠集结成流,从他肌腱分明的身体和佩戴在胸前身份牌上滑过。
不锈钢制成的名牌上:
一面是覆在被乌云笼罩的半月之上的骷髅,一面用行楷汉字“羊”和右边的一只白羽翅膀组成了汉字“翔”;
“翔”字上方的罗马数字“x”,下方代表死亡日期的数字仍停留在“8888.88.88”的初始值。
但若稍加仔细观察一下,还会分别在“x”和“翔”的旁边,看到“v”和“子”这两个歪歪扭扭手刻上的小字。
他应该就是曾在羽薇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那个“翔子”了吧。
曾答应过每月都会来探望她的翔子,上一次和羽薇相见,已是半年之前了。
可当他好不容易从隔离病房里醒来时,看到的,却是羽薇像机械娃娃半成品一样——全身布满了刀口和金属零件地,被科研所里所谓的科学家永远地固定在轮椅了上。
满心地愤怒让他近乎抓狂。若不是自己还没有痊愈,他甚至能砸了这个没有丝毫人性的地方!
但眼下,事已至此。他只能勉强不经“父亲”的允许,就把她推进自己的房间。试着以更多的陪伴,作为自己消失这半年来的补偿。
涂抹着浴液,轻轻抚过左腹上的刚刚愈合的枪伤,翔子仿佛仍旧能清晰地感觉到子弹飞入身体——滑过肾脏——再从背部穿透而出的过程。
………………
半年前……
晚上9点钟的酒吧里鱼龙混杂,几乎每个人都在劲爆的音乐和闪耀的灯光下,释放着自己压抑了许久的情绪。
但同时,也有人在利用这自然到近乎完美的混乱环境,谋划着自己的刺杀计划。
陪着酒的舞女、端着盘子的小生、吹着牛皮的暴发户……
翔子安静地站在“父亲”身旁,眼睛却在红外墨镜的掩饰下,不停地扫视着试图接近顶级贵宾区的每一个人,以保证他的“父亲”在这场特殊交易中的人身安全。
这时,场上突然安静了下来。
刚刚还在无规律闪耀的灯光,已经从人头攒动的舞池,交聚向了登台献唱的歌手。
健康的小麦色皮肤、顺滑而下的银色长发、从白色鱼尾晚礼服里透出的s形诱人曲线,再加上不时飘渺在整个夜总会里海豚音。
她浑身上下特有的魅力,让翔子的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她身上。
“yourroyalkh?(您好先生,这是您的皇家礼炮威士忌,是加冰还是纯饮?)”女服务生,用标准的英式口音问道。
“加冰。”一头花白金发的“父亲”用中文回答道。他沙哑而威严的嗓音,把翔子的注意力重新从歌手身上收了回来。
“你和那个歌手是新来的?”“父亲”端起酒杯,随口问道。
“是的,先生。”
“父亲”点过头后,随意摆了摆手,女服务生也在示意后俯身离开。
“你,过来一下。”待女服务生走远,“父亲”突然将贴身小组的组长叫到身边耳语起来。
歌手唱出的空灵歌声,让翔子听不到他们的谈话。
但组长的脸上渗出的冷汗和他不自觉握住腰间枪把的右手,还是让翔子全身的神经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神秘的第六感,让他把目光重新移到了歌手身上。
只见台上的她,微微向刚刚的女服务员点了点头。
当一道不和谐的红点从舞台闪过后,她的海豚音便再度在夜总会里响起,使“父亲”手中的酒水荡出了层层波纹,一条不显眼的裂纹也慢慢由杯底逐渐向杯口延伸。
突然,空灵的海豚音因又提高了一个八度而变得刺耳起来,“父亲”手中的酒杯也在这一瞬间骤然崩裂。
与此同时,一个红色光点停在了他的眉间。
“小心!”
翔子一步跨到“父亲”身旁,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随即,一颗灼热的子弹从翔子的腰腹高速穿过。
瘫倒在自己的血泊中渐渐失去意识的他,开始感到呼吸困难、声带发紧。他想发出声音,让别人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