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曦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在座之人,她又抿了抿茶水,借机观察着他们,其中几人神色闪了闪,却依旧笑着附和。
浅淡眸子扫过众人,又缓缓道:“见诸位这般想,想来母亲也放心了。”她微一颔首,脸上透着几分深意。
良珣偏了偏头,转头向她看去,总觉得她那副模样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直到余光看见坐在一旁淡笑的阎奕晟。
心中微顿,摩擦着玉珏的左手也变慢了不少,嘴边笑意不变,只是目光微敛,掩去眼中神色。
孟曦不是个话多的,她挑起了话头,剩下的倒也不用她刻意说些什么。
其中一人不知想到什么,试探性看了一眼孟曦,小心翼翼与身边人说道:“我听说,当初王堂主之女死后没几日,曾有人看见出现在黄泉城内。”
那人见孟曦没什么反应,胆子大了些,与他离得近的,也被他吸引去了心神,纷纷朝他那边靠了靠,眼神也跟着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孟曦。
孟曦像是没听到一般,兀自与身边人说起话来,虽她多在听。
只见那人又接着道:“我也不知真假,不过却有人瞧见过,不过想来应当是见了鬼……”
“当真有鬼?”
“你怎知是不是天黑瞧错了?万一是旁人呢?”
“是啊!这世上哪有死而复生的神药?”
“难不成那王家姑娘压根没……”
“咳咳!”
前头那人还未说完,就有人清咳出声打断,又对那人使了使眼色。那人跟着看去,这才反应过来一般,脸色吓得惨白。
好在孟曦似乎并未听见几日刻意压低声音的说话声,她身边那人话音一落,才惊觉屋内安静地可怕,与孟曦一同朝那边几人看去。
她这才反应过来,这屋内还有其他人在,于是她将目光移到外边,看了看天色,忽然站起来说道:“竟已快申时,本宫还有事,便先行一步,各位少叙。”
说完,她瞥了一眼良珣,大步朝外面走去。良珣自来懂人眼色,又在她身边多年,一个心神领会,也与各位纷纷告辞。
他刚走出去,便听到屋内传来几道压低的声音:
“这良堂主年纪轻轻,便这般得少主器重,当真是好气运。”
“再过不久,好事应当也近了……”
那人没说完,其间传来一声嗤笑:“若不是昏司马离开,这等好事也轮得到他?”
“这话便不对了,良堂主与昏司马当初同为少君府司马,公平竞争,能者居之……”
良珣步子走的不急不缓,走到外间时,里面的声音被彻底抛之身后。听到众人的辩驳,他也不过笑了笑,理了理宽袖,面带微笑地慢慢朝另一雅间而去。
他进去时,孟曦正站在窗边,透过缝隙朝下看去,听见开门声缓缓转过身来,她指了指那边,示意他坐下。
“少主寻属下,可是有要事交代?”他坐在一旁,桌面上有刚上的茶水,他一面扶着宽袖,一面伸手去提茶盏,倒了两盏茶。
孟曦在他面前坐下,并未去动那杯茶,方才在那边喝了不少茶水,嘴里并不渴,于是她瞥了一眼后,顺手将茶水移到了一边。
良珣见此,手顿了顿,却并未说什么,脸上依旧带着得体笑意,心中却不知为何想到了另一人。
以往他们在忘川楼时都是三人常来,如今只剩下他与孟曦,另一人也不知去了何处,这些日子以来,连一封信笺也没有,可谓是毫无音信。
他的目光幽幽落在孟曦身上,眼中带着浅浅的复杂,孟曦一抬头便看见了他这副模样,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怪异,又有些陌生。
良珣在众人面前,一向得体大方,从未出现过现在这般失态神色,仿佛怀念,又仿佛带着痴迷。
孟曦微一皱眉头,极力压下心中的不悦,忽然站起身来,向旁边退了半步:“你近些日子会出城一趟,若有何事,你便去……”
说着她顿了顿,忽然想到良珣近些日子来颇受自己母亲信任,似乎也没什么好交代的。
于是她改口道:“罢了,平日怎么来便怎么来罢。”
她这一退,良珣忽然回过神来,眼中情绪尽数褪去,他朝孟曦歉意一笑,也跟着站起身来,眉间带着几分不安,嘴角笑意微涩。
孟曦话音一落,就见他点头应下,想起众人方才说的那些话,他目光闪了闪,疑惑问道:“少主……属下有一事,心中实在疑惑。”
他即便没说是什么事,孟曦也能猜到几分,于是她目光看向别处,脸色又清冷了三分,她将目光移到别处,掩下眼里的复杂:“我知你向来机敏,有些事,若是说破了便再无意义。”
她并未直面回答此事真假,却又不难让人猜出几分。
孟曦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但在良珣问出那话的一瞬,他未曾看见,她背在身后的手微微紧了紧,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但她却无暇去一一抓住剖析。
她嘴角抿了抿,开始赶人,直到良珣离开,孟曦再未说一句话。
缓步出去的良珣一头雾水,不知自己何处惹了孟曦不快,随即想到自己问的那事,他不自觉握紧了指尖,眉间变了变。
良久,他叹了口气,低头理了理衣袍,轻轻拍落并不存在的细灰,脸色恢复成了以往笑吟吟模样,一举一动皆透着不俗。
他离开后,阎奕晟从转角出来,目光盯着他离开的方向,带着几分打量,心中轻啧一声。
他来黄泉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