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珣半躺在床上,他手中拿了本书,眉眼低垂,看得认真。不过三四日时间,竟是消瘦得厉害,苍白着脸。
孟曦走进去,听到声响,他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见是她,放下书正欲起身,孟曦朝他抬抬手。
“你还未痊愈,不必多礼。”见此,良珣含着笑意点点头,却不敢再半躺着,坐直起身,几个动作,他似乎格外吃力,额间隐隐浮出一层薄汗,但他脸上依旧带着亲和笑意,一时竟没人发现他的异样。
孟曦显然看见了,随意扫了一眼,屋中摆设简单,却布置清雅,看得出主人是个心细之人。
孟曦刚坐下,侍候的奴仆格外机灵地奉上热茶,而后安静退下,一系列动作下来,十分利落,竟比一些小户还知礼。
照理来说,即便良珣救了孟曦,也不该这般贸然前来,孟韫灵赐了礼过来,再让少君府中管家嬷嬷替她来看望一番便也罢了,而孟曦到底是个未婚的女子,加之良珣未娶……两人这般,不出一日便会传遍黄泉城。
但现如今不用些,毕竟良珣为了救她身中剧毒昏迷不醒早已人尽皆知,若是她不亲自登门看望,只怕才会寒了他人的心。
反倒是她这般,世人更会称赞几分。
良鸿华坐在那里,脸上带着尬色,他第一次在良珣院子中这般坐立不安,孟曦静静喝着茶,并不理会他,而良珣也在旁边安静坐着,也不说话。
良鸿华想要打破尴尬,就在他张嘴瞬间,良珣说话了,他道:“少主方回城,这一路可还好?”
他声音还透着几分虚弱,却依旧缓缓亲和,仿佛常人,可苍白的脸色却不似那般平静。
孟曦微微点头,清冷的脸庞柔和几分:“你身体虚弱,本该让你好生休息,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便过来了。”
闻言,一旁作陪的良鸿华脸上透着几分喜意,孟曦这一趟,是不是也意味着官家的看重?那自己这便宜儿子岂不是……
他正欲开口,再次被良珣抢了过去:“劳少主记挂,珣已无大碍。”
如何没有大碍?身上余毒未清,身体无力,甚至偶尔身体发痛,可是这些他都没说。
“劳少主牵挂,是我儿之福分。”良鸿华脸上带着笑意,看向孟曦时,眼中闪过算计,颇为惹人生厌。
孟曦不言不语瞥了他一眼,不想与他多言,不仅是不想与他这种人多费唇舌,更因为他是良珣的父亲。
即便再如何,看在良珣份上,她不想给人难堪。
孟曦少坐了片刻,见良珣身体虚弱,让他好生休息后便起身离开,良鸿华依旧忙前忙后,似乎想让她多留些时辰,但孟曦要走,何人敢拦?
良鸿华将人送出去后,转身又往良珣院中走去。步子有些急,脸上带着几分暗色。
一进屋内,留在良府照看他的医者正在收拾自己东西,见良鸿华来,与他见了礼后又嘱咐了良珣几句,而后才走。
他离开时,奴仆就端着药送到了良珣手边,温度正好,良珣接过一饮而尽,脸色未变半分,仿佛那药不过是一碗寻常热水。
“少主今日来,你可知是个好机会?为何不好生把握?”
他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一进屋,便盯着他,似乎要将他撕碎,这般模样,与方才孟曦在时全然不同。
良珣掩下的眸子中带着一丝讥诮,但很快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他嘴边带着亲和笑意,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药的缘故,脸上比方才多了点血色。
“父亲,少主重情,儿子却不敢挟恩……”
“我有没有告诉你?无论如何,你都要将人给我抓紧了!如今你救了她,不正是一个好机会吗?”他打断了良珣,一步步紧逼良珣,缓缓压低声音:“这正是天意……”
良珣无言,眼神闪了闪,良鸿华对权势入了迷,但却能力不足,即便这么多年,依旧没有任何迁升。
他努力了这么多年,自良珣被孟韫灵看上放在孟曦左右时,便觉机会来了。他第一次离孟家人这般近,外面的人因此也对他颇为有礼。
当一个人尝到了权势的滋味,成为被吹捧追随的对象后,往往也就想要的更多。
**,会从心底的最深处,在某一瞬间,喷涌而出。
果不其然,孟曦走后没多久,坊间就有传言传出,少主良善重情,不被俗礼所缚,亲自去探望良珣。
而后又传出良珣颇受少主倚重,恐是好事将近。
芳兰来找孟曦时,脸色难堪,那些话是谁传出去的不言而喻,只是没料到那良鸿华这般不要脸。
孟曦闻言只是淡淡,让芳兰自己看着处置,反正第二日也不会再出现什么风言风语。
良鸿华太过急功近利,又与盛问天牵扯颇深,他看重手中权势,又被盛问天做了不少事,许是过不了多久,就会被盛问天所累。
这倒也不用他出手了,只是教训还是要有的,所以当林峰提出要给他一个教训时,孟曦并未开口阻止。
而后不久,良鸿华因喝多了酒耍起酒疯将府衙的屋子点起了火,还好被人发现及时,并未有所伤亡损失。
即便是不小心,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虽未重罚,却被叫回家中反省思过半月。
当然,这都是后话。
春日回暖,日头落下去也格外慢,好不容易入夜,黑暗中具是安静一片。
少君府中依旧戒备森严,寻常人若想进去,少不得多费力气,但于阎奕晟来说,一回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