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叫小五啊。”顾北伸手摸了一下小五的头,还挺温顺,可能是见老人没赶顾北走才显得这么温顺,“您为什么叫它小五啊?”
听见顾北这么一问,老人的情绪终于有了波动,吃饭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顾北的话勾起了老人内心深处的某根刺一般,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微微叹了口气,顾北说道:“张爷爷,我还没说清楚我是来干什么的呢,我是一个导演,拍电影的导演,想拍一部抗战题材的电影,那时候有很多人往南边逃,但我只能从书上,还有那个时候的报纸上,了解一些事情,不是很全面,所以才特地来请教您,并没有别的意思。”
老人依旧不出声,顾北继续说道:“我不知道您当初经历了什么,虽然您可能做了错误的选择,但上面已经赦免您了,您就……”
话说一半,就被张志忠老人给打断了,只见老人突然变得很紧张,急忙问道:“你说谁赦免我了?”
“啊?国……国家啊!您不知道?他们不是说,告知书已经发到你手里了吗?”
老人听完前面两个字,拿着筷子的手就开始颤抖了起来,不满皱纹的脸庞逐渐变得涕泗横流,很难想象这样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会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抹着眼泪,甚至流起了鼻涕。
顾北嘴唇微动,不禁动容,原来这事情憋在老人心里已经大半辈子了,这或许比把他送上法庭还要难以忍受,更何况那是一场注定胜不了的战役。
在那之前,顾北眼前的老人,何尝不是一位保家卫国、以血肉阻击敌人的战士。
顾北没有安慰老人,在心底沉寂了四五十年的痛,或许好好的哭一场,才能彻底宣泄出去。那只叫小五的土狗,见老人哭泣,地上的米饭也不吃了,围着老人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很担心老人的状况。
天已经彻底黑了,厨房的白炽灯并不是很亮,还泛着暗红,一旁的土灶正烧着一壶水,壶嘴了正冒着热气,低矮的木桌边上,土狗急得团团转,老人啜泣已经有好一会了,嘴里还时不时念叨着“小五”、“志强”、“老杨”这三个名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人才把目光转向顾北:“你没骗我?”
“没有骗您,张爷爷,您等一下,我证明给你看。”顾北虽然不知道当初那份告知书,送到了谁那里,但并不是没有办法补救。
说完,顾北就拿出手机再次打给了刘局,把张志忠老人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刘局听完,当即表示马上联系武装部,半个小时后,一份新印制出来的告知书照片发到了顾北的手机里,像素不是很高,但已经够了。
“张爷爷,您看,这是市武装部的告之文件,这是您的身份信息,没错吧?”
张志忠老人结果手机仔细看了每一个字,看得很仔细,半晌才缓过劲来,说道:“这是部队的章,是队里的章!”
“张爷爷,原件暂时拿不到,明天我给您送过来,或者您和我一块去,亲自从首长手里接过来。”
“我对不起大家啊!”老人说着,情绪又开始拨动了起来,顾北连忙安慰,哭得过火对身体不好。
“娃啊,我给你说一个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