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澜,京城人士,寻历四百三十二年生人,于四百六十二年卒。年三十,业火,阳寿尽。
男子手捧黑色线本,时不时眉头紧皱。据转轮王所言,云海澜卒于四百六十年,年二八,业火。
阳寿未尽,怎会出现在阴曹地府?
手指在书页上来回磨搓,有种说不上来的毛躁。身旁为其掌灯的青皮小鬼见状,眼珠子左右乱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知晓什么,说。”
“都是地府秘辛,不知当讲不当讲。”
罗肆至会意,从袖中递出一颗金镏子。
眼看卷宗室没有他人,青皮小鬼迅速接过吞进口中,才凑到跟前小声道,“听当日押解的鬼差前辈说,这云海澜初到地府之日,面覆封印,从黄泉路而来畅通无阻,野**的小鬼都不敢近身。”
听小鬼讲得有趣,干脆合上书,“之后呢?”
“不管生前富贵还是贫贱,只要想转世投胎,必要喝上一碗孟婆汤,过那奈何桥。”
“有所耳闻。”
“但那厮不知是何身份,竟然没喝孟婆汤,只身闯入幽都!”
提及此处,青皮鬼声音渐小,生怕嚼舌根被上面的大鬼发现,到时再把它扔进拔舌地狱。
“有趣。”
此言一出,听得青皮鬼一头雾水,“怎会有趣喏!大人不知光他一人破了阴间多少规矩,臭名远扬喏!”说到这里,青皮鬼左探右瞧,举止诡异,故意停顿片刻道,“而且更令鬼差们震惊的还在后头。”
有钱能使鬼推磨,亘古不变之真理,罗肆至勾起唇角,又从袖中递出一枚金镏子,比刚才的分量更重,可把那青皮鬼笑开了花。
“大人真是明白人,小的这就把知道的所有细节都告诉您。”
不过眼前这名男子身形颀长高大,让想要窃窃耳语的青皮鬼犯了难。于是仰着头轻咳几声,挥了挥手示意他凑近。
罗肆至心生厌恶,但是为了尽快弄明个中细节,还是配合的靠近了些。
“那人之所以能轻易逃脱鬼差追捕,是因为无法被注记在册,听说是个一魂双生!”
“重魂?”
“对对,那厮身上寄着两条魂,稀罕得很。”
“那你可知,另一魂的主人是谁?”
“这……”
看它眼珠滴溜溜的转,当即会意。不过做鬼还能这么贪,怕是永无入往生之机了。
一颗比一颗大,一颗比一颗分量重,青皮鬼乐此不疲,立即接过将金镏子放入口中,费劲吞咽。
咕咚——心满意足。
“诶嘿嘿,不瞒您说,地府上下都对另一魂的主人身份津津乐道,可谓千载难逢的未解谜题。”
“别卖关子,本尊的金镏子可不是换废话的。”
罗肆至语带愠怒,将那青皮鬼吓得一愣,不由摸了摸肚子,生怕金镏子被就此收回,急忙表态道,“拿人钱财,不敢造次。”
“关于另一魂的身份,至今没有定论,听闻此事也难倒十殿阎王。不过小的在巡逻时,倒是听到过几个趣闻,不知是否与此人有关。”
提及关键对方再次战术性停顿。
“怎么,嫌从火山地狱出来的时间太长,又想回去了?”
闻言,青皮鬼下意识的浑身哆嗦,备受炙烤的画面历历在目,好不容易熬完两万年刑罚得以守鬼寿、进轮回,它可不想功亏一篑。于是赶忙开口道,“大人误会了,小的是在为您归拢前因后果。”
闻言罗肆至鼻间发出一声冷哼,并未理会。
“这其一,云海澜一族本有祖上庇荫,但是到他祖辈已经消耗殆尽。这其二,当日因无法被注记在册,云海澜被转轮王发配至鬼界堡收押,但负责押解他的两名鬼差无故消失,再也没有出现,连地府名册也查不到。这其三,也就是前不久刚发生的事,异动之前云海澜身上的另一魂凭空消失!”
第三件事罗肆至当时在场,亦有所耳闻。
乍得看来,三件事毫不相关,无法从中得知另一魂的身份,更猜不到与秦非渺和凌若有何干系。
罗肆至抵住下巴陷入沉思,反复揣摩彼此之间的关联。
据他所知,死后魂体虚弱,不能随意凭依,寄住在其它故去亡魂上更是不可能。
如此看来另一魂必然与云海澜有什么关系,思及此处,不得不提及祖辈庇荫。
“云海澜祖辈何人,将那人资料给本尊找来。”
不久前被威胁的恐惧还未消散,听闻新的要求青皮鬼不由怔了片刻。它实在想不明白生死簿这等重要之物,为何能任由一个外族随意查看。但既然是五殿阎王的命令,它只管服从便是。
“在这!”往前大约才翻了不到一寸厚,入眼扫到云方生三个大字。
生于寻历三百七十二年,卒于寻历四百六十年,年八十八,寿终正寝。
如此长寿在常世实为罕见,罗肆至盯着生卒年看了许久,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祖父的和孙辈死于同年?”
“按照生死簿上记载,祖、父、孙三辈死于同年,均是业火身亡。但是云方生此人被先人庇荫守护,得以安享晚年。”
“祖辈庇荫。”反复念着这四个字,觉得有趣,心道难怪阴司遭此大变。阴间之地,陈情生前功过罪孽,判定死后归处。行善事没有错,但福泽和庇荫要怎样存在的同时又不失公允,该是十殿阎王商讨之事。否则,继续守着常世那套陈旧腐朽规矩,根本无秩序可言。
想到这里,罗肆至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