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肆至意有所指,听得她好似懂了,又好似不懂。
凌若目不转睛的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坚硬厚实的白色铠甲,在主人生命消散后的五十年里,仍旧熠熠生辉。
莹白色的微光汇聚在一起,将晦暗的宝库残垣映照的光芒万丈。
如此光亮又令人舒心的感觉,不正是醒前最后一瞬?
忽然之间,凌若神思澄明,会意方才那一席话。
如今的宁溪洞府,没有鱼王的带领就是一个被遗忘许久的小水坑。何况五十年间群龙无首,下部众多旁支早已心生异端,意图谋反。
这一点光看黑鱼和胖头鱼两支的相处便已十分清楚。
只是可惜了鱼王的心意,至死挂心全族安危,不惜以身殉海,到头来却成了他人阴谋的由头。
少女粉拳紧攥,她自出岛以来已经见过太多背叛。人心这东西,最是摸不透。还以为鱼儿脑袋小,装不下那么多复杂,看来又是想简单了。
抬眸远望,眼前困境的罪魁祸首非血玉莫属。
当年分明已经将它镇压,和宝库一同沉睡在水底。可因为她们的到来,又被重新唤醒。若追本溯源,凌若一行人等必须对此负责。
既然结果无法避免,唯有亲手终结。
念及第二枚血玉,虽与绯云同源,但是敌非友。此番阴错阳差的苏醒,要么将其再度封印,要么彻底毁灭。
凌若长眉上扬,冷艳的面容显得盛气凌人。
至于封印它的利器,“呵呵,找了半天的东西,原来近在眼前。只不过……”
话虽如此,凌厉的眸子黯然失色,先是转头看了看小雪,又看了看罗肆至。
“近在眼前,可问题是要如何取得?总不能直接扒下来吧,那岂非太过惨无人道?”
心里没底,说话声也越来越小宛如蚊蝇,毫无刚才那股强劲气势。
“若是能徒手扒下来也算本事。”罗肆至峰眉一挑,毫不掩盖此刻取笑逗闹的本意。
小雪更是趁火打劫,在旁调侃道,“的确是惨无人道,但鱼王不是人,不必遵循此道。”
看两人一说一唱,配合的极好,凌若觉得头大,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手去扒。可卯足了劲儿也没能扒下一枚鱼鳞。不仅如此,画面之残忍、之暴虐、之不堪入目根本无法言说。
“啧啧,粗鲁,实在是粗鲁!”
闻言,凌若甚是不满,目光幽怨的瞪向站在不远处的二人组,当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跟个大爷似的指点江山一点眼力见没有,不仅没有主动帮忙竟还敢在那说风凉话?
越想,心中越是郁堵,干脆放弃扒鳞片,改去拧小雪的耳朵。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来扒。”
“疼疼疼!”小雪一顿鬼嚎,求主人饶命。
“嘁。”凌若瞥了他一眼,看小雪那吃痛的模样不像是伪装,便松手成全道,“大人不记小人过,本姑娘懒得与你计较。”v手机端/
话音刚落,传来罗肆至评价,“夫人还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本意是夸赞,没成想此言险些将自己卷入暴风中心。原本不咸不淡的口吻,却让刚静如止水的湖面波澜再起。看到面带愠怒的冷脸后,堂堂玉面阎罗也蔫了声,赶紧闭上嘴。
做人不能一叶障目,为了一时的目的忘记本性。刚才只顾着执着于如何扒下鱼鳞,却忘记不管出于何种目的,生撕活剥终归对逝者不敬。
凌若双手合十,狭长的眸子紧闭,对着鱼王的尸身虔诚低语:
伟大的水族之长,倾听于您生前最后一刻的哀鸣,被寄予由衷之期望。
恳请获得启示与指引,带凡女走出困惑。
内心的彷徨化作祈祷,伴着多次低吟,奇迹出现。
先前凭依在凌若身上的魂灵再现,眼前万千灵光,飞到尸身之上,与鳞片融为一体,再而主动离体飞向凌若身旁,仿佛每一块都被赋予了生命。
在场众人无一不是瞠目结舌。
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吗?凌若在心中如此想着。
鳞片离体的问题倒是解决了,那么要如何将它们汇聚成记忆里的利刃模样。屋漏偏逢连夜雨,麻烦事总爱纷至沓来。想到这里,整个人又变得沉重起来。
看着荧光点点,不由想起在回忆里看到的盛景
泥沙水草之间,各色蚌壳里发出簌簌声响。随即,四面八方涌现出浓密水泡,各自上升再汇集成流。顽强又坚韧,是万千生灵对一族之长的信仰之光。
那股力量,化身为洞府最后一道屏障。
凌若捏起一块鳞片,心道:
“你们已经是成熟的魂灵,最不缺乏灵性,该学会察言观色,主动做事了。
嗯……还要要学会多思、进取、再多行。
言大于行者,光说不做,夸夸其谈。但是只做不说是闷葫芦,也不行。”
在罗肆至的视角里,只有一位垂眸静思的少女,岁月静好犹如绝世佳作。而在小雪的视角,则是一个絮絮叨叨、喋喋不休的话唠。
“我说主人,别念了别念了,人家的脑袋要裂开花了……”
或许是抱怨的太有感染力,连萤光也感同身受,没多久便拖着一块块鳞片汇聚。
看样子是一把匕首,凌若激动万分,眼看着已具雏形。
“还差点什么。”罗肆至在旁提醒。
“的确。”凌若点头称是。
眼前的形状只能勉为其难的称作匕首,若严苛一些其实只是一条不算流畅的短棍。想要如利刃一般锋利、具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