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提及坛子破碎而妖魔出,身后“噼啪”作响,如此巧合又应景,让人着实不敢无视。
自离开忘川对岸后,少女一度朝着殿外慢行,再未理会始终跟随在身后的小尾巴。正因为此,才不解为何会传来这阵声响。
行走在冥府街道上的,尽是魑魅魍魉。越是近人形的,便越是形单影只。阴风袭来,四下更显萧索。
而眼下,更像是夜黑风高无月夜,妙龄女子只身独往旷野,糟歹人跟踪而不知。
如此“良辰美景”,该是像小绵羊一样等着盖世英雄从天而降,抑或忽然变身凶残野兽大杀四方?
光是想想心中就十分激动。
可惜小雪却不留情面的泼了冷水,“主人,入戏太深会失智…”
此失智非彼失智,与塘溪县那些死尸相比,凌若单纯是因为看的话本太多,整个人脱离现实而变得有些傻。
“必然不会发生的事还不能让人幻想一番了?”凌若心生怨念,跟小雪说话也没好气。
“不过如果可以选择,当然是后者了。”
说完,少女撇嘴一笑,猛地转身回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也不管身后是谁,就朝它面门贴了一张黄符上去。
“滋——”,什么东西融化、冒烟的声音。
难不成是下手太狠?凌若手中的黄符有驱净邪祟之功用,尤其是对各路妖魔鬼怪。
阴间的鬼若没些修为就硬吃这么一下,怕是多少会有些承受不住,至于那些新鬼会直接烟消云散,被剥夺往生机会。
想到这里凌若忽然收手,万一真的是刚才那个小尾巴,自己这一贴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然而已经来不及。
黄符彻底与身后的东西相融,一切正如凌若所想,被贴的就是那只灰心鬼。
误杀阴间未被审判的新鬼会受何处罚吗,会因此不能再回阳世吗?
诸如此类的问题不断的浮现在她的脑间,出门在外混,着实不容易,为此凌若深深又叹了一口气。
还是太冲动…
可是灰心鬼没有化成一滩水,也没有烟消云散化成一股烟,而是好好的站在少女面前。
没有面具的,站在凌若面前。
面容俊俏,细眉长眼,眼角微微上挑,看着有几许勾人。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上下。
虽说略有眼熟,可着实叫不上名来。
凌若捏起下巴重新审视起眼前这名灰心鬼,“这回可以说话了?”
闻声,灰心鬼乖巧的点了点头。
“何许人也,缘何尾随在我身后?”
“小生名为海澜,京城人士,生前是一家成衣铺的小老板。几日前店中忽遭大火,故而葬身火海。”
说话利索,逻辑也十分清晰,乍得听去和寻常活着的人没什么区别。根本不像喝过**汤从奈何桥走来的新鬼。
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喝?
加塞儿还不行,竟然打算投机取巧走捷径?
这些已死之人怕是不知道让他们喝下**汤,其实是一种恩赐。人死以后,保留生前的记忆并不是一件好事。留有太多羁绊,无法重新开始。
不管如何,有如此行为让凌若感到不悦。
在常世时也曾接触过不少很有主意的人,其中不乏被众人拥护的以及无法收获真心的。
但凡与人相处,皆有适可而止。适度的聪明,讨喜。反之则避之不及。
像这位名为海澜的小老板,初见其面便已经让凌若心生厌烦。
凌若本没有立场去指责他人,毕竟自己也没有按照阴间规矩走完全程。但是换言之,她与那些循规蹈矩的鬼最大的不同是,那些人死过,而她没有。
“嗯,面具碎封印破。”少女冷冷的应声,眼角的余光瞥了海澜一眼,示意他不要再尾随。
“小生刚来阴间,四下尽是大鬼,若无人照拂定受尽欺悔。方才见姑娘伸手了得,那赤毛青发鬼对您也是俯首称臣,跟在您的身边,定能安然无虞的到达鬼界堡。”
眼前新鬼倒是毫无遮掩,说的也直白。凌若是不排斥这种直来直往的性格,但是此人纵是说出花儿来,她也没有理由专程护送一个陌生鬼。
听完海澜所言所语,少女面无波澜。先前管的闲事儿太多,有过被感谢,也有过被责骂,当然最多的是引火烧身。
但无论如何,现在的她就是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愿意管。
转身,扭头,没有一丝停留。
“女侠!小生知您来自阳世,是未死之人!”
闻声,少女猛地顿住。
先前被孟婆发觉,她不觉得奇怪。不论是何等修为,在传说人物面前都是班门弄斧。
倒是海澜,区区一个刚死之人,怎会知道这么多?
“方才见您与忘川鬼王相谈甚欢,而小生…与那位颇有渊源,决不能落在他的手上,否则……”
听到这个,少女心中忽然警觉。
“脸上佩戴的面具莫不是?”
“是。”
海澜回答的干脆,“上面有一道封印,可以封住小生的气息。”
原来先前没有猜错,鬼界和魔界相差无几,皆是以面具掩盖自身气息,可以躲避被人寻找。
不过她倒是十分好奇彼此之间究竟是何等宿仇,竟然在死前就已经准备好来阴间的面具。
而且在小玉跳井自戕后,吴启始终守在水禾村,从未再踏出一步。眼前这只小鬼年纪尚轻,最多不过二十岁,又怎会知道他?
那两个绿皮鬼似乎知晓不少内情,只可惜方才凌若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