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凌若的问题,绯云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回应道,“虽为新主,说到底还是个小小后辈。你不知道的事还多,可我作为当年除魔大业的见证者为何不知?何况在皇陵地宫时,也早就认出那魔物是广真。”
“听你总是不由自主提及这两人,难不成玉郎君…与他俩有关?”
“原来新主也没有很笨嘛!此事说来话长,昔年与紫阳真人交好的乃是广真,在最后战役之中,广桑突然反水,出卖同门投奔欲仙派,广真便是被他的同门亲师弟出卖害死。”
“此事我有所耳闻,当真是人心难测。”
闻言,绯云一声冷哼,随即忽然大发雷霆。
见状,凌若甚是不解,为何随便说一句话都能被玉佩凶。
“啊?我……有所耳闻也不对吗?”
“不,不是你。”绯云纠正道,“我是气我的原主。”
原来绯云指的是欲仙派的初任掌门,凌若放下心来。
“毕竟是被他创造出来,姑且是我的第一任主人。无他,则无我。可是,至今为止我连主人的名字都不知晓。呵,为了利益连紫阳真人和兄弟们都出卖,会管我才怪!就算我心里对他有气,应该也不足为奇。”
“嗯,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都是陈芝麻烂谷子旧事,向来是理不清的。何况又跨越千百年,她这名做小辈的可不想掺和。
只求绯云“前辈”发完邪火之后赶紧讲重点才是。
“不过,广真当年的死自然少不了广桑的出卖。可是此事复杂的很,与初任掌门有所牵连。若非他从中作梗挑拨离间,利用和紫阳真人的交情,骗取对方信任,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
听完绯云的话,凌若细声询问,“所以,在广真前辈死后,玉郎君认为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说来话长,许多事情恶化和爆发之前,紫阳真人是连结这几个人关系的纽带,后来……”
“我大概懂了。”凌若抢答,“说白了还是内疚。可是……”
少女欲言又止,世间之事本不会完全按照预期发展,即便是得道仙人也无法违背天命。
何况有一个道理,紫阳真人活了这么久,难道会不懂?
最难看透是人心。
许多事情的发展根本就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左右的。如果硬要将责任全都揽在自己身上,只能说玉郎君太过自大。
广真难道不会判断吗?
广桑难道不知何为原则吗?
造就最终结果的是一个接一个的选择。
凌若在心中想的慷慨激昂,真想立刻冲上去拍醒他。告诉他不要再沉浸在无尽的痛苦回忆中了。
“绯云,你可知道楼门县葬着的,是谁?”
回想起那日他抚着长剑落寞的神情,以及临走前的“道别”。她觉得那个人对玉郎君而言绝不简单。
绯云倒是答的利索,“广真。”
“啊,是他?!传闻广真殒命于除魔大业才是,而楼门县不是在那之后用以封印巫蛊咒毒恶人的地方吗?”
“那是说给外人的版本,你不知道的还多。”
又是往事逸闻的气息,凌若捏着绯云不肯放手,“你说啊,不说我怎么来判定解救之法啊。”
这回绯云不肯买账,毫不留情的戳穿道,“别装了,你这是在找解救之法吗,根本就是因为好奇,在窥探真人的过往!”
如果没有北境的那些事,凌若只觉得这是几个兄弟之间的反目成仇。
可是在确认长剑的主人是广真后,她觉得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而这其中复杂蜿蜒的关系,正是绯云不肯继续提及的真正原因,也是玉郎君此事流连幻境不肯离开的源泉。
但是有一件事情,绯云说的对,即便知道了过往又如何呢?
玉郎君沉浸其中,根本听不到任何人话语。
回想刚才她自己的幻境,又是郎情妾意,又是主仆情深。无论是哪个,都让人流连忘返,不想回到现实世界。
她之所以能回来,一则是对方演技太差,被揪出破绽。二则是因为罗肆至尚在魔域,小雪也还有机会救活。因此,她的人生是充满希望的。
玉郎君则不然,曾经的友人因为正邪之争,因为对魂器的贪念。或者因为其他已经争得你死我活。
而心中最在意的那位已然魂飞魄散、尸骨无存,不仅了无生还之希望,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除了无尽的懊恼和自责,什么都不剩。
想起那个黯然沉默的眼神,凌若甚至认为玉郎君此番陪她来冥岛,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他深知冥岛有“不为人知的规矩”,又怎会不晓得岛外的迷雾会致幻?
不行,这个事情不能就这样结束。
凌若愁容满面,两道长眉紧紧皱在一起。
玉郎君不能出事,还要靠着他一起进冥岛内呢,还要再想办法带着她离开呢!
梦醒了,自然会醒来。
既然幻境可以给你想要的假象,那就将这个虚假的美好彻底摧毁。
不知从哪来的狠劲儿,从凌若指尖散发出与以往不同的力量。周身生起阵风,将迷雾吹散。
被捏在手中的血玉,此刻已经吃惊的不知该作何感慨。
忽然之间,少女额间出现一枚暗紫色花朵,钿花边缘散着幽紫色光芒,生动而逼真。
满腔怒火的是凌若尚不知晓自己的身体此刻在经历何种变化,只觉力量盈满身体,只手便能拨开迷雾。
少女勇者无畏的向前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