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常世又名乱坟岗。顾名思义,因天灾**,死亡人数过多被草草埋葬的小山岗。
有的尸骨根本没有埋进黄土而裸露在外,有的则直接曝尸荒野,最终堆放成山。
后世,一些没钱买棺椁的穷苦人家,在家里有人过世后,给尸体盖上一个草席,便抬到这里随便埋了。
原本雪白平整的地面,已经变得坑坑洼洼。在此地尸体遍布,无名坟头随处可见。死得久远的,被厚雪覆盖。新拖来的,半遮半掩。
低寒的温度,以至于尸体得以保存,扭曲的身姿,痛苦的神情,似乎随时要从尸堆里挣扎出来。
然而再生动,也不过是死了很久的尸体,只能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真的是……太触目惊心。”凌若不知该如何形容,先前与异变死尸大战,早已看惯血腥场合。
可是近距离站在乱葬岗前,压抑的让她喘不上气。
“玉郎君要我们来松林的目的,难道就是看这些吗?”
“可是人世冷暖,又与他何关。”
“不,我反倒认为玉郎君对人间二字执念很深。”
“小丫头,先别说他,还是说说为何来此吧,难道是刚才的声音引你来这?”
“不错。”凌若点头。
罗肆至也听到刚才那真声响,没有理由只有冀北阳听不到。
“此地距离楼门县并不算很远,难道这些尸体都是附近居民抛下的?”
“真不是我说,楼门县城是真不小,人却很少。可是乱葬岗堆了这么些尸体,不可能都是一个地方的吧!”
冀北阳说得在理,可是如果不全是楼门县的,又会是哪里的呢?
方圆百里根本没有其他村庄。
可是如果的确来自楼门县,又该作何解释?
正当凌若想得抓耳挠腮之时,传来一阵熟悉的男音:
你对眼前的一切满意吗?
你想过一切重来吗?
这阵男音低沉而有力,连通凌若的神志被带的有些游移。
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到底是谁……
“不过乱葬岗倒是有很多鬼怪逸闻。”
原本凝重紧张的气氛,被冀北阳一句话带的有些跑偏。也正因此,稍有晃神的凌若被拉回现实,等着随时都要加入讨论。
“所以是什么传闻,说来听听!”
“这个嘛,嘿嘿,那还真能讲上一会。”冀北阳故作神秘的用手蹭了一下鼻翼。
看凌若刚才的状态不大对,罗肆至有些担忧。
“那你快讲呗!”
凌若从乾坤囊肿中出几枚肉包,使唤冀北阳召出火焰加热,顺带温了一壶之前在醉仙居买的桃花酿。
左右也是要花些功夫在此地探查,与其在寒风刺骨中干瞪眼,不如温一壶酒暖暖身子。
这故事说来也俗套,无非又是才子佳人,月下偶遇,可惜命运弄人,生死殊途。
“与乱葬岗何干?”
听冀北阳讲了半天,也不知道所谓鬼怪逸闻究竟为何?
“书生路过的哪里是荷塘月色,而是尸骨遍地的乱葬岗,而那位美丽小姐却是游荡在此地的孤魂野鬼。”
“若是讨喜的话本,最终定让他们跨越生死障碍,相守终生。”
可又怎么可能呢,待凌若说完此话,冀北阳竟是长吁一口,“万物生灵皆有时令,正如夏虫不可语冰,人亦如此。距离可以追赶,而时间……”
“呵,生死相隔又何妨。”罗肆至款步走到两人身旁幽幽道,“世间有一其物名为万魂花,可知?”
凌若摇摇头,“从未听闻。”
闻声,罗肆至眸子忽然黯淡,“不知无妨,毕竟长于魔域。”
“阁下之意莫不是此花可起死回生?”
罗肆至摇摇头,“是也不是。花开两面,一面为生,一面为死。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说了半天,这世间并未有彻底起死回生之物。”
“谁说不是呢。”
“再美的爱情,阴阳相隔终是无法修成正果。”
看着忽然有些沉默的冀北阳,比以往更添几分深沉,凌若第一次对此人有了新的认知,看来他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各地都有乱葬岗,不足为奇。不过我倒是听说人间极北之境有连接阴阳之地。”
师侄的话勾的凌若心里直痒痒,“极北之境不正是我们所在之地?”
“阴阳连接,地府?”印着刀疤痕迹的左眉之下,眸底在不经意之间泛出淡淡的火光。
罗肆至点点头,并没否认。
只是极北之地广袤无垠,人间称为阳世,地府则为阴间。想要从常世进入地府,必然要找到集聚阴气之地。
而地府,对凌若而言并不陌生。
先前师父曾半开玩笑的与她提及,如今想来,未尝不是他老人家给出的某种暗示。
她原来的世界,只有狭缝中求生,想着如何采集更多药草,亦或跑更多的榜换银钱生活。
可是早在水禾村外遇到道兄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这世间不是只有人的时间。
而阳世的也不尽然都是人。
凌若抚住胸口,小雪,罗肆至他们都能在阳世好好地生活,可是又不是人。
至于人,总将其它种族归为邪魔歪道。可是行走世间,谁又不是妖怪呢?
本意是想温茶煮酒闲聊天,可是谈及生死众人却都沉默了。
见状,凌若主动建议道,“我看不如再巡察几圈,以免错漏。”
“哦?不知夫人如此不畏生死,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