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清烧完手中的密信,转头对朱成说:“转告哥哥,让他务必‘用心’,咱们还没到和那位大人闹僵的时候,别惹的人家不高兴,以为咱们不给他卖命了。”
朱成垂首点头,却也道出心中的不安:“姑娘,咱们虽然不指望高丞相能够信任自己,却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就帮着唐公子和九王爷,这万一高丞相那边收到风声,只怕于咱们不利啊。”
“哎,我何尝想这么快就和唐逸飞联盟,实在是高丞相那边不给一刻喘息的机会,你可知九王爷那边已经有了动向,如果不抓紧时间搭上这艘船,那咱们日后不管是做什么,怎么做都不会得到九王爷那边的信任的。”张清清拿起身旁的茶碗,浅浅的喝了一口,今日的茶是新制的腊梅,倒春寒的强势催生出的最后一批花朵,清香中带着一丝丝辛辣,算得上是所有花朵里最霸道的味道:“富贵险中求,这个道理咱们明白,九王爷和高丞相怎么会不明白?”
-
时间又过去许久,那名消失的女子最后也没有找到,张清清和张小虎只交出了一些不咸不淡的蛛丝马迹。高丞相虽然不悦,可自己手下的人连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便也不好多做苛责。
事情好像就这么翻了篇。
可有一个人却对这件事十分介怀,那就是小皇帝陆鸣轩。
原本平静的心,不知是药物的作用,还是确实被勾了魂,从那天晚上开始就躁动了起来。
吃不下,睡不着觉,每每忍受不住只能对着身边的小太监拳打脚踢。
“烦死了烦死了!”
晚饭后的朝阳宫里,黑灯瞎火的内殿里除了陆鸣轩自己,就是那看了又看的几个小太监。
“陛下你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心情不好,我让小的们给你说个段子乐呵乐呵。”朝阳宫的太监总领黄德操着一口尖利沙哑的公鸭嗓。
虽然毕恭毕敬,可皇宫里人人都知道,他是高丞相安插在陆鸣轩身边的第一眼线,不仅是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甚至小皇帝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他的传达下,一字不落的进入高丞相的耳朵里。
所以,陆鸣轩对他自然也没什么好颜色:“要你管!”他大吼一声,打开他拱在一起的手:“你翻开史书看看!史上有哪个皇帝都十六岁了还没有成亲的,即便是有,那也没有一个连女人都没有碰过的!”
黄德心中不屑,脸上却半点没落下,笑嘻嘻的说:“哎呦,小的哪有陛下这么博学多才,奴才从小不认识几个大字,得先王恩宠,才走到了太监总领的位置上,陛下还是莫要抬举小的啦。”
陆鸣轩一看他又在这和自己打太极,立时眉头一竖:“既然你什么都不懂,那不如我禀了丞相,把你换了,朕还是比较喜欢机灵聪明博学多闻的奴才!”
黄德干笑一声,知道这样的威胁不过不痛不痒:“陛下,您也莫要在这方面着急,高丞相不是已经给您定下了亲事?只要等到初秋。高姑娘过了及笄,自然就是您的大婚了。再说这普天之下哪个不是先有正室娘子,才有那偏房妾室,并不独您一人,您啊就安心多等待些时日吧,啊!”
陆鸣轩瞪着黄德:“等等等!这是等的问题嘛!”
黄德似乎已经懒得和陆鸣轩争辩,毕竟自上次妖女事件以来,这陆鸣轩的心就似那狂疯乱长的野草,劝也劝了,说也说了,哄也哄了,教也教了,可就是不见好,你说这有什么办法?唯一能让自己清净的,就是不闻不问。
“陛下,天色已黑,您就早已歇息吧,明儿一早还要上朝呢。”
说完,黄德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他一走,表面乖顺的其他小太监也都陆续出了殿,显然谁也不像伺候这么个炸毛的小皇帝。
仅剩两个留下的,都是刚刚从别处划拨过来的小太监,一个看起来十三四,一个看起来十七八。
两个人都青嫩嫩的,看起来还没有和陆鸣轩混熟,这也是他们被留下的原因,因为这样的人才不会抱怨。
“啪嗒!”陆鸣轩把手中的茶碗摔了个稀巴烂,粉白的脸上虽然稚嫩,可眼神里已经带着不同于孩童的坚毅。
“敷衍!你们全都敷衍我!拿我当什么!当什么!我还是不是你们的皇帝!是不是你们的天子!”陆鸣轩扯着嗓子大吼,指着无人的大门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没有一个下人因为他的发怒而被震慑,甚至连开门看一眼的人都没有。
陆鸣轩退坐在软塌上,粗喘着呼吸想要再吼也觉得无趣。他独自趴在软塌上的小几上,安安静静不在说话。
“陛下.....陛下.....”两个太监中,年纪稍大的小亮子冲着陆鸣轩小声呼唤:“陛下,这春日的晚上还是有寒潮的,你别在这趴着了,如果冻着了,小的我可担当不起啊。”
陆鸣轩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笑了两声。
“陛下?”
“冻着?怕什么?我就算是死了,也很快就有接替我的人上位,我本也不是先皇的儿子,不过是旁支又旁支的皇族,五岁时被高丞相放在这皇位上,成了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哦不,是这皇城之中地位最低的皇帝,我不想要的每时每刻都有人强塞给我,可我想要的确一星半点不露给我。皇帝?我可能是这大兴五百年历史里最下贱的皇帝。”
陆鸣轩并没有起身,而是把头窝在手肘里,好似自言自语,又好似在对两个小太监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