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没一个人正眼看她,她说的话自然无人回应。
等了一会还是没人回她,高氏有些恼怒的瞪圆了眼睛,横了一眼温老大。温老大这才咳了几声,说道:“他不在跟你们说也是一样的。”
他倾身扫了一眼门外拴着的马车,说道:“你们连马车都买得起,爹病了自然也要出个力。断了亲只是给外人看的,身体的血脉还流着呢。”
三人这才明白这夫妻二人此行的目的。
老宅那边,温老汉病了。
这话说的实在搞笑,云娘性子软说不出重话,温若棠直接接话:“断亲可是在县老爷那边过了文书盖了章的,我们早已没了关系,凭什么要给没关系的人出力?”
“棠棠,你小孩懂什么?盖了章又怎么样,流着的血可还在呢!”
清官难断家务事,要真闹起来,县老爷也头疼。
高氏满脸不高兴的呵斥温若棠。
按她来说,就该让王婆子把这傻子发卖出去,后来这一堆事就不会发生,怪也怪当初温老太一点用都没有,被一臭丫头唬住了。
现下臭丫头翅膀硬了,越发难收拾。
“所以呢?”温若棠冷眼看她。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高氏不断使眼色,眼皮都快抽筋了,温老大才又道:“所以这药材费,你们也得出!”
人现在住温家老宅,他说多少钱就多少钱,到时候还不乖乖进了他的口袋?
温若棠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直接嗤笑出声:“好大的脸。”
她扶着云娘让她进屋,随后才笑吟吟的抱臂而立:“你们做梦吃屁呢,你说出就出?”
温老大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加上自己脚被狩猎夹子伤到现在还没有好,心里就腾起一股狠劲,他咬牙:“今日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
他的脚已经花费了家里存的积蓄,二弟二弟妹不说不代表不在乎。现下老爹也病了,不搞点银子给他治病,村子里的口水都要把他淹了。
治病不是关键,样子一定要做足!
温若棠看着他狰狞愤怒的脸,无动于衷:“那就别怪我动手丢你们出去了。”
“你敢!”高氏憋不住炸毛了,身体灵活的蹦了起来,指着温若棠破口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可是你的长辈,没大没小的玩意,这个家轮得到你做主?”
“要不是我们,你那废物爹能娶着你娘生的出你么?现在如今一家都还成白眼狼了!”
“我呸,你断亲了就能不养老人,那干脆我们都断亲得了!”
她说的话非常难听,温老大还时不时呐喊助威在一旁附和,屋内的云娘直接气白了脸。小七听着这些话直接握起拳头,温若棠嘴角噙着冷笑,冷漠的开口:“说够了没有?”
“......说够了。”高氏被她凌厉目光一扫,脖子一凉,底气不足的回。
温若棠掏了掏耳朵:“你们凭什么认为过来脑一阵,我家就得出钱管你们家的破事?”
她多活了两世,对其他的都不看重。温老汉确实一副弱不禁风随时要完的身子骨,她看在她爹的面子上多少也会帮一丢丢。
但不是像现在温老大他们一样,咄咄逼人,好似本该就他们做的事情一样。
这样一来,性质变了。
‘你——’
“哐哐哐——”
“哎哟,你们在闹什么!”
一时间,院子乱七八糟的声音同时响起。
温老大的话被高氏拿着锄头砸地打断,门口又传来苍老沙哑无力的声音。
纷乱无章,直到大门被一只干枯的手拍的‘哐哐’响,院子才安静下来。
原本被自家胖婆娘打断话就不爽的温老大凶神恶煞的回头:“谁这么不长眼?!”
等看清是谁后,温老大才撇撇嘴,喊了一句:“娘,你怎么来了。”
语气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没错,来的正是许久未见的温老太。
她穿着青灰色的褂子衣裙,一进院子一股酸味直冲鼻尖,高氏毫不掩饰的捂着鼻子,不耐烦道:“你不在家里呆着,跑来这做什么?”
夫妻二人语气神态如出一辙,对温老太的嫌弃根本不屑隐藏。
“你们跑到这里来闹什么?!”
她颤颤巍巍的扶着门框而立,佝偻着背,一双浑浊的眼不敢看温若棠。
她今日来这一趟并不是心中有悔意,而是觉得自家大儿子丁点出息都没有。老爹病了砸锅卖铁也要治,偏偏这个愚蠢的儿子听媳妇的撺掇,跑来这里闹。
这脸都快丢到富贵村的后山上去了。
这让他们的老脸往哪搁?往后见到列祖列宗,头都抬不起来。
“娘,爹的病总要治,你也知道家里没有闲钱,这是他们本该出的,凭啥不能来这里闹?”
高氏立马黑着一张脸,不耐烦的解释。
反正现在她就认定,断亲了血缘还在,说破天也是改变不了的!
“老大,你说呢?”
温老太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温老大。
她眼里含着莫名的泪光,直勾勾的看着温老大,他挪了挪嘴唇,有些犹豫。
高氏鼻子一哼,当着众人的面一把拧住他的胳膊,厉声道:“你哑巴了,你回她啊!”
“我、我也是这样认为!”
温老大脸色瞬间扭曲,磕磕绊绊的把话说完整。
噙着水光的眼一下湿润了起来,顺着她满是皱纹的脸流了下来,温老太满是失望:“你太让娘失望了。”
没出息,没主见,没丁点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