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洛阳城内繁花似锦,清风阵阵沁人心脾。
王宫内,宫廷笙歌,丝竹翩翩,世家贵公子小姐于桃林水榭处相坐,顺着水榭下的溪流玩起了荷花灯。
秦宿江站在自家世子身后,敛眉低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原本他是进不来这处宴席的,奈何自家世子平乐侯世子硬拉着自己,说是让他这个陪读帮他参谋参谋未来的侯府少夫人。
平乐侯世子向来是个无赖,堂堂少夫人怎么能由他一个小小陪读指点。但世子偏不让他独自离开,以之后开出的俸禄为要挟硬逼着自己陪他出席宴会。
宴会实在无聊,秦宿江对河灯并不感兴趣,便小声借着自己如厕的借口找了处清净地方呆着。
“小酒,赶紧的,宴会都开始了。”
“哎呀,你先去吧,我后头慢慢走,不耽误你。”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这场宴会你躲不了,这可是我好不容易给你讨来的请柬。”
“好公主,你就饶了我吧,我一个士族女参加这种宴不合适,你们都是世家皇族,我贸然进去肯定会像个异类。”
秦宿江听到声音后就闪到一旁的假山,他一向怕麻烦,这宫廷处处可见贵人自己还是避着点好。他透过假山外的树影看到了长廊转角处露出的粉色衣角,不过一会儿,两位娇娥从拐角处走出,两人神情各不相同,
只见其中一身青黛襦裙的少女拉着旁边桃色女子不停劝说,整个人朝相反的方向移动,但却拗不过身旁人愣是离宴会越来越近。
顾拾酒真真生气了,她猛地止住脚步,抓住栏杆拼死不动,“我不去那儿!就让我在这儿玩会儿,反正离得也不远,也算是参加了。”
桃色女子也生起气来,哼了一声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顾拾酒见自己成功逃脱后松了口气,望着水池舒缓了眉尖尖。她倒不担心公主会降罪自己,两人从小就是要好的玩伴,左右等宴会结束了自己去找些稀奇的东西哄哄她就消气了。
秦宿江见这女子没有马上离开的打算便继续在假山后躲着。
当看到女子竟然逐渐朝自己这方向走来的时候,他慌了,缓缓向后退,打算躲到后头那棵树上。但一个不小心,脚下的湿泥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
“砰!”
重物落地声将顾拾酒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她探头看向假山后,询问,“是谁?”
没听到回应后就绕过假山走到后头,但入眼的地面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湿润的小坑和摩擦的痕迹。
她歪了歪头,也没再仔细寻找就离开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秦宿江躲在树后松了口气,得亏自己速度快。
他见时间差不多了,就重新返回宴席。世子见到他狼狈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了?”
秦宿江摇摇头,“无碍,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世子听到后哈哈大笑,“我还是头一次见你如此不谨慎,这可鲜活多了。”
旁人被他的笑声吸引,也生出好奇。世子笑着指了指秦宿江说道,“我这伴读自小就是个稳重的,父亲平日里专夸他了,刚才居然像个稚童一样摔了一跤,我可得把这件事儿和父亲好好说说。”
等宴会结束时,秦宿江又看到了之前那个女子。就见她手中拿着一样自己从没见过的东西凑到那位桃色女子面前。
两人你不理睬,我继续娇哄,没过多久就都再次展颜嬉笑。
秦宿江看在眼底,心里对女子之间友情感到惊讶,竟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物件就能重归于好,实在是奇怪。
宫门前,秦宿江将世子扶上马车后又看到了那女子,她并没有坐车而是带着丫鬟独步走向市街。
两人前行的的方向一致,因为世子今日喝的有点多,为了使车子平稳,车速和人行走差不了多少,所以跟在车旁走的秦宿江与顾拾酒之间仅仅隔了小半条街。
顾拾酒领着丫鬟慢悠悠地走着,她当然看得到旁边和她们一道的马车,只是瞥了一眼后没有说什么,反倒是旁边的丫鬟疑惑地瞧着车上的标志,“小姐,这马车看上去可真华丽,不知道是哪家的。”
咬了口手中的米糕,顾拾酒说道:“那是平乐侯府的标志。”
“平乐侯?”丫鬟皱着眉,“那些个侯爷不在自己封地呆着到洛阳来干甚?”
当朝天子头疼诸侯早已经不是秘密,连底下的一些平民都能猜测一二。
顾拾酒眯着眼,不再盯着马车,将视线放在了马车旁候着的秦宿江,“里头应该不是平乐侯,外头跟着这么年轻的小厮,看这小厮的打扮又像是个伴读,所以这车里约是那侯府世子。”
两方人,在一个路口分别,一个向东,一个往西。
“阿江,世子想要吃西街那间糕点,你去西街买些回来。”
“喏。”
洛阳客商最多的地方当属西街,不同于东街住宅的宁静,西街热闹十足,商贩行走在夜市的街道上,叫卖声不断。
秦宿江直奔那间糕点铺,走进铺子后又瞧见了青黛衣裙。
只不过他刚进来,顾拾酒就打算出去,两人擦肩而过之时,隐隐幽香飘进秦宿江鼻尖,他转头望着那抹逐渐离去的身影头一次看呆了。
不知道是被鬼迷心窍了还是晚间那杯酒上头,他拿了糕点就连忙跑了出去,远远看到熟悉的身影后跟了上去。
走过一条街,等秦宿江清醒脑袋后就见顾拾酒走进了一家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