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可以一张嘴就将自己和下属的封赏全数推掉,但是陆怀舒的态度和其余人的态度当然是不可能完全一样的。
因为陆怀舒的一句话所以原本底下人能够得到的东西全没了,人家难道就会一点儿意见都没有吗?
这是绝不可能的。
所以陆怀舒一张嘴说自己的东西可以之后再行封赏,甚至可以加到一起之后赏的少一些,但底下人却没有必要也和她一样。
这其实是很有脑子的做法。
高恒在心里暗暗点头。
“此事我会上禀陛下的。”
陆怀舒确定高恒是真的将自己说的话放在了心里并且理解了她这么说的意思之后,也很满意的继续观察邺城了。
张宏首战失利,现在已经重新集结起了十五万兵马固守邺城。
攻城本身就不是易事,何况张宏现在的兵力还是陆怀舒的三倍有余,接下来要怎么打,成了现在所有人都要严肃认真考虑的事情。
陆怀舒安扎下来之后就派了人去试探了一番,毫无意外的输了。
此后的几天里陆怀舒不间断的不停派出小股兵力去试探着攻打邺城。
而之前她和高恒登高望远时说的话也叫几个好奇的将领找了裴瑜问过之后传播了出去。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之前张宏之所以会失利的主要原因就是他不念书……
因为不念书所以犯了曾经犯过的错,正好类似的事情在陆怀舒的先辈身上已经发生过了,故此陆怀舒的战功正是由此得来。
裴瑜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将陆怀舒的这些话说了出去。
高恒才听见的时候还因为裴瑜这样做而皱眉,觉得陆怀舒好不容易建立的违心就因为裴瑜的几句话又重新变得不那么稳固了。
可是当发现陆怀舒自己不仅不在意甚至还在刻意的放任这种言论在军中传播之后,高恒虽然还是不懂陆怀舒这么做的用意,但至少是将原本对裴瑜的不满压下去少许。
说到底裴瑜和陆怀舒之间的关系其实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虽然军中不许女眷随军,但裴瑜第一不是女眷,第二人家身上有正式的官职,不能算是随军。
高恒对裴瑜和陆怀舒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高恒没有想通的事情在裴瑜眼中却是透明的。
“近几日出城来的人越来越多了。”裴瑜端了一碟子粟米饭,加了一点齑盐放到陆怀舒的碗中,边吃边说。
陆怀舒夹起一点放入口中,也没有什么食不言的规矩,说道:“张宏觉得我不过如此,即便是近些日子的攻城也是有气无力的,自然肯叫城中百姓出来观战。”
张宏的兵神勇,但是陆怀舒却应对的捉襟见肘,再加上最近流传的陆怀舒大胜仗不是因为自己有本事,只是因为之前类似的事情就已经发何时能过了,大家心里自然就都有了一杆秤,觉得陆怀舒没什么本事了。
既如此,叫城中百姓瞧一瞧,看看自己多有本事,岂不是有助于稳定城中人心的好主意?
“你居然连自己都算计。”裴瑜吃饭之余看了陆怀舒一眼,觉得她简直是丧心病狂。
陆怀舒不满了:“说的好像你没有参与一样。”
一个帮凶,到底有什么资格说陆怀舒丧心病狂?也不知道当初听完了她的计划兴致勃勃的跑去做的人是谁?
陆怀舒从到达邺城之后不久就定下了战略。因为第一次派出人去试探想要找出邺城的破绽的时候陆怀舒紧紧跟着不放。
没想到一场败仗打下来邺城本身守得倒是固若金汤,陆怀舒几乎找不到能够快速结束战役的机巧。
但没有亲自跑到战场上去的裴瑜却发现了另外的问题。
城外居然有偷偷摸摸跑出来的普通百姓。
裴瑜发现之后不动声色的仔细看了,确认那是百姓而不是逃兵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皱眉:张宏怎么回事,这么危险的战场上都能让百姓跑进来?
裴瑜当时没有太过于放在心上,可当第二次第三次都还是有看见百姓出没之后,他找到陆怀舒,两个人一起针对于此制定了一个计划。
此后的数天里陆怀舒攻城愈发懒怠,懒怠到了别说军中其余将领,就连高恒都觉得陆怀舒没事找事儿还不开战的时候,陆怀舒终于叫了众人去中军大帐开会。
一进帐子就有人想骂娘:“将军这么长时间就知道打败仗,没赢过一次。”
陆怀舒凉凉的看过去一眼:“你质疑我?”
说话的人噎了一下:“不敢!”
嘴上说的不敢,但怎么看怎么像是被威胁了才改的口。
实际上也确实是被威胁了。
陆怀舒别看年纪不大,又是个小娘子,可是真论起来军中却少有人能够单打独斗打得过她。
因此除非是自己想要找打了,否则看见陆怀舒一双几乎不带情绪或者是满眼隐约期盼的样子,最好顺着她的话说,不给她动手的机会。
这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用血的教训摸索出来的。
果不其然,陆怀舒一听见他迅速改口,眼中一瞬间划过的是惋惜。
说话的人顿时一声冷汗,十分庆幸自己之前什么都没有说。
“叫你们来当然是有事情要说。咱们在邺城下也困了这么长时间了,叫张宏嚣张过了,剩下的就是我们的主场了。”
好在陆怀舒今天的主要任务不是想要找个人打一架,正事还是比较重要的。
“将军想要怎么做?”话音未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