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皮是什么东西?”裴瑜也嗤笑:“不说自己是故旧,想要匡扶故国,难不成还要说是自己想要逐鹿天下不成?”
想也知道还是前者的名头要更好听一些。
陆怀舒一想,顿时乐了。
也是,在有更好的选择的情况下,谁难道还愿意主动将自己的脸皮剥下来吗?
陆怀舒自己是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将心比心,换成另外的人,她相信其实也不会愿意的。
所以号称自己是北魏的旧臣,实话说已经算是好的了。
裴瑜用马鞭在手心轻轻拍打了两下,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兴奋道:“你说要是我们把两个自称是旧臣的人放到一起,会怎么样?”
陆怀舒眼角抽了抽,霍然回头看向裴瑜:“你在打什么鬼主意,我警告你,你什么都不许做。”
裴瑜不以为意,撇了撇嘴:“我能有什么鬼主意?”
他几乎所有的主意都是要得到陆怀舒的同意才敢去做的,不然的话,陆怀舒真的能扒掉他一层皮。
一层皮是夸张的说法,可是放在陆怀舒的身上,谁也说不好什么时候惹了她不高兴,就叫她下了狠手。
裴瑜可不想自己做了那个出头的鸟,即便是她知道陆怀舒现在心情不错也是一样的。
“我可没有什么坏主意,只是觉得张宏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谋反,岂不是等着让人杀了他踩在他的头上去立威么。”裴瑜撇撇嘴,展现出对于他们此行的目标人物张宏的鄙夷。
“张宏本有军功在身,又是积年的老将了,你可不要小瞧他。”陆怀舒摇摇头,态度比起裴瑜郑重多了。
“我知道。”裴瑜面色有些不好。
他不是真的看不起如同张宏这样的老将军。张宏一身战功全都是得自战场上的,是真真实实拼杀出来的。
可是裴瑜却会觉得,会选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举起叛乱大旗,本身就不是个很理智的行为。
张宏张老将军如今已经六十有三,这么大的年纪真的要说起来其实并不是新皇会多警惕的存在。
即便是新皇想要夺取张老将军的兵权,也会看在他的年纪上多忍耐些日子。
即便是为了后人记,只要不是皇帝太过于小肚鸡肠,主动上缴兵权也比几乎毫无把握的谋逆要更为平顺。
“如果是因为私怨呢。”陆怀舒不认同的摇了摇头:“于公来说,陛下并没有杀张宏的必要,但是如果出于私怨因而即便是张宏确然主动称臣,陛下也想要张宏的命呢?”
裴瑜原本想反驳陆怀舒说不可能,可是转念间便想起他们自己来了。
陆怀舒和裴瑜,又何尝不是如此。
陆氏早已拱手让权,景帝原本就并没有非要杀了陆氏不可的必要,可是最终的结果却是陆氏生生落到了那般的境地。
“陛下确实不会杀了张宏,甚至不会杀了他的后人,但却会一直压制,紧盯,最后这个家族没落下去。”
张宏的叛变,更有可能是看穿了这些,所以走投无路之下殊死反抗。
明知前路黯淡无光,也要尽力一搏。
起码尚且还有一丝生机。
赢了,前途光明远大。
即便是输了,子孙也未必没有生路。
“也许在张宏眼中看来,像昔日的同僚俯首称臣,也的的确确是一件不能忍受的事情吧。”陆怀舒语气有些感慨。
从前大家都是一样的,可能你还不如我,突然之间你就成了皇帝压我一头,这叫我怎么忍得下去?
尤其是在尚武的北魏看来,新帝甚至是没有多少战功的,这样的人怎能上位?
叛乱成了更加顺遂的选择。
而张宏的叛乱,也叫陆怀舒有了更多的机会。
虽然这次也未尝没有新帝试探的意思在里面。
陆怀舒领兵五万出征。
“也是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本事的吧。”裴瑜说起来的时候不免感慨。
“也算寻常,毕竟你在京中已经三年多了。”这么长的时间,很容易叫人觉得陆怀舒已经成了过去式了。
“武帝当初将你留在京中,未尝没有想要叫你日后成为敬帝的臂膀的意思。”裴瑜笑着说道。
陆怀舒也笑:“就是可惜了,想来武帝也没料到,他儿子如此的不成器。”
陆怀舒唇角的笑意很是玩味。
草包她见的多了,但败家子败到如此地步的,她确实还是头一次见到。
而陆怀舒又不会是什么忠心与一人一家不变的主儿,她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新朝的臣子。
相州与长安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大军疾行半月余就到了目的地。
等陆怀舒带兵在沁水河岸驻扎下来与张宏的十万大军隔水相望的时候,简明帝派来的督军高恒也疾驰奔赴而来了。
“大人一路辛苦了。”陆怀舒帐前迎接,面上笑容爽朗。
一身风尘仆仆的高恒也很客气。
“将军严重。”高恒客套两句,同陆怀舒一道走着去看隔着沁水的张宏部队。
“不知将军的打算如何?”高恒很关心陆怀舒的把握。
“将军应该知道,这一场战役不同寻常,陛下也是冒了险的。”高恒意有所指。
简明帝登基以来的第一场战役,若是陆怀舒能打得好还好,一旦输了,许是还会对简明帝自身的威信有所影响。
张宏是肯定不会成的,但陆怀舒会不会输,甚至是多长时间能结束战役,都对简明帝的影响不小。
简明帝其实有更好的选择,选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