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匕首毫不留情的划破皮肤,接着又割开下面的血管肌肉,眼看着就要捅入到那颗跳动的心脏中。
但是下一刻,却忽然停在了半空中。
任凭它的主人再如何用力,都没法再前进哪怕半寸。
而阻止它的仅仅是两根手指。
“在乌日图死后,我怎么可能不防备着你们再杀人灭口。”陆景开口,悠悠道。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脸色却是忽然一变。
因为他发现被匕首划破胸膛的那个人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陆景为他挡住了来自他同伴的致命一击,但是没想到,在最后关头他却自己选择了死亡,主动将自己的胸膛迎上了刀尖。
姓狄的跛脚男人望着那个缓缓倒地的身影,神色间亦有些动容。
之后他对陆景道,“你现在还在怀疑我们的决心吗?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东西都可以被金钱所收买的。”
“又或者他是在担心拿了我的钱后,他的家人朋友会被你们报复。”陆景道。
“你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乡人而已。”姓狄的跛脚男人摇头,也不多做解释,顿了顿接着道,“放弃吧,我可以向你保证就算你再追查下去,也还是什么都查不到的,只会有更多人因你而死。”
陆景似乎在思考着他的提议,片刻后才又道,“你最大的问题在于话实在太多了,明明只是个混混头子,却偏要搞什么有情有义的硬汉形象,结果把自己雇主卖了还不自知。”
姓狄的跛脚男人脸色微变,但很快就又恢复如常,“你诈不到我的。”
“也许吧,我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乌日图是你的人杀的吗?”
姓狄的跛脚男人这一次却是吸取了教训,打定主意不再发一言,之后还用挑衅的目光看向陆景。
他的眼神似乎在说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找答案啊。
结果他之后就听陆景道,“看来乌日图还真的是自杀了。”
姓狄的跛脚男人明知道自己这时候如果开口,就正中了陆景的下怀,但实在是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你怎么肯定人不是我们杀的?”
“因为如果是你们动的手,是没法做到悄无声息的。乌日图的确是个很狡猾的人,他住在那条街并不是没有原因的,那附近一代很热闹,有很多店铺,基本上没有视觉上的盲区。
“任何人如果想偷偷溜进去,几乎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你的身手刚刚我在澡堂里已经领教过了,不过是个区区三流高手而已,有人曾说过,当你排除掉所有错误的答案后,剩下的那个不管看起来再怎么离奇,都是真相了。”
姓狄的跛脚男人闻言又羞又恼。
三流高手在甘定县已经属于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平日里他跟他帮派里的人在大街上都是横着走的,根本没几个人敢和他对视。
然而这话从陆景嘴里说出,他却是没有任何办法能反驳,毕竟对面可是站着不动都能把他震伤的人。
所以他握紧的拳头很快就又松开了,对陆景道,“我承认你的武功确很高,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高,但从现在起你也别想再从我的嘴里得到任何一个字了。”
“没关系,多亏了你们三人刚刚那一出,该知道我也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
说完陆景也没再管呆若木鸡的两人,迈步向着街道另一头走去。
等来到没什么人的地方,陆景将刚刚为了钓鱼摘下的冯九郎的人皮面具重新戴上,之后却没有回去和齐闻人等人汇合,而是在城里四处闲逛了起来。
自从童土酋起兵造反做起建国梦,将大多数陈人从自己的地盘上都赶走后,石州的各县城里也萧条了很多。
哪怕他后来又迁了不少燊族人进来填补空缺,可还是没法重现之前的热闹景象。
尤其入夜以后,甘定县的大街上,更是只有稀稀拉拉的行人。
很多店铺因为生意不好,也早早的就关门了。
陆景一路从城东一路走到城西,期间几次停下,找懂汉语的当地人打听消息,最终来到了一排低矮的茅屋前。
和城里其他地方相比,这里看起来要破败的多,很多地方还弥漫着鸡屎与尿骚味,显然人畜混杂。
实际上不管再如何繁华的城镇中,都会有至少一处类似的地方,供城中最底层的穷人蜗居,来为顶层的那些统治者们提供源源不断的廉价劳力。
其中既有陈人也有燊族人,还有别的少数民族。
前段时间甘定县的动荡并没有怎么波及到这里,童土酋虽然驱逐了一部分陈人,但也没脑袋一热,把这里的陈人也给赶走,否则甘定县怕是转眼就能陷入瘫痪。
而这里的燊族同胞似乎也被童土酋给遗忘了,反正童土酋之前收缴到那笔财富,这里的燊族人是一个子儿也没分到,反而因为城中的萧条,变得更难果腹了。
其中的青壮无奈之下只得跑去从军,于是这里剩下的更多的就是些妇孺老弱了。
看到有陌生面孔出现,他们显得有些紧张和警惕。
陆景从身上摸出了大概几十文钱,抛给了身旁一群正在打闹嬉戏的幼童们,很快就赢得了他们拥簇。
于是接下来陆景就让他们带路来到了其中一间茅屋前。
又拿出了大概二十文钱,打发了那群小鬼,随后陆景伸手敲门。
但是下一刻,门却先开了。
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陆景的面前。
陀勒看了陆景一眼,并没有问他为什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