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司家报警,绑匪很快带着司墨枭和新来的“小肥羊”转移。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都被关在一个箱型货车里,偶尔车子停下来,司墨枭能听到外面绑匪骂骂咧咧地声音,然后车子继续开。
小姑娘大概就四五岁,除了吃就是睡,不睡的时候就说话。
司墨枭特别讨厌她,因为她的到来,绑匪好几次提到“撕票姓司的,留一头肥羊”。
绑匪一直没有撕票的原因,是绑匪的头目认为一旦能交赎金,司家还是会比另一家给的多。
“小哥哥,我好饿……”小姑娘睡醒摸到司墨枭身边,虚弱地说,“我想吃鸡腿。”
司墨枭一把推开她,厌烦道:“别碰我。”
小姑娘再次靠了过来:“地上硬,你软,你暖和。”
司墨枭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比祁楚还难缠,但他也没有力气再推她。跟小女孩一样,他们和一些零食一起扔进车厢后,就再也没见过太阳也没有见过食物。
小姑娘喋喋不休:“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等我回家后我去找你好不好?”
司墨枭沉默:“……”
她自顾自地说:“你不说也没有关系,你长的这么好看,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司墨枭:“白痴!”
她接着说:“小哥哥,我之前看到你脖子上有根项链,你送给我吧,当作定情信物。好不好?电视里都那么演的!”
她自顾自地说着,又自顾自地摸到他脖子上的项链,自己摘走了。
司墨枭没有拒绝,那是妈妈送给他的项链。妈妈不要他了,他也不要妈妈的项链。
车厢再一次停下来时,司墨枭听到了警笛声,紧跟是枪声,还有绑匪的漫骂声:“c,这两家竟然都报警,现在的有钱真真tm没良心,孩子都不管。用车撞开围栏,他们敢报警,就让他们的孩子沉河给我们垫背。”
那一刻,司墨枭是什么心情,他并不觉得自己沉河会死,反而突然觉得很开心,原来被抛弃的人不只是他一个。
小姑娘也听见了警笛声,握着他的手开心地说:“小哥哥,警察叔叔来救我们了。”
漆黑的车厢里伸手不见五指,车身突然猛烈地震动把小姑娘吓了一跳。她像个挂件一样紧紧地抱住司墨枭的胳膊,随着车子的颠簸跟司墨枭一起在车厢来跌来撞去。
砰!
车厢摔进水里,水从车门缝隙里涌了进来。
小姑娘似乎吓傻了,一点声音也没有。司墨枭知道她没事,因为他的胳膊还被她死死地抱着。
他想:这个白痴终于知道害怕了。
司墨枭现在反而镇定了,因为被爸爸妈妈抛弃的不只是他,他不孤独。
“小哥哥,我们是不是要死了。”话了。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小小的身体也开始颤抖。
司墨枭淡定了,老气横秋地说:“是,绑匪把我们的车开进河里了,我们很快就会被水淹死。”末了他还很恶作剧地说了一句,“变成水鬼。”
小姑娘握紧他的手,小小的身体在颤抖,但她努力用很开心的声音说:“小哥哥,不要害怕,人都是会死的,我外公外婆就死了,他们在奈何桥上等我,我不害怕,你也不害怕。”
小小的司墨枭一点都不温柔:“不怕你抖什么!”
小姑娘也理直气状:“我冷,我冷抖的。水碰到我的脚了,还碰到了我的屁股。”
司墨枭不再说话,他也感受到了水开始漫进来。他,快死了。
那一刻,他怨的,怨爸爸妈妈为了钱而放弃他。
小姑娘往他身边贴近了一分,用很开心的声音说:“说,小哥哥,我给你唱首歌好吗?我妈妈说唱着这首歌容易让外公外婆认出我……”
司墨枭没有说话。
然后,他就听见小女孩就极力地故作开心地声音唱着:“……幽冥有路,路名黄泉,路尽为桥,桥为奈何;桥下有河,河名忘川……”
原来是首……送灵歌!难怪要在死前唱。
漫入的水夺走了他们的呼吸,夺走了他们的意识。小姑娘的手从他胳膊上松开的那一瞬间,他问:“你叫什么名字?奈何桥上,我怎么叫你?”
黑暗中那个喋喋不休的声音再也没有出声。
司墨枭捂住嘴,黑暗里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死了么?
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紧跟着刺眼的逃亡透了进来,在他晕过去前,他看见了穿着制服的警察蜂蛹而至。
有很多年,他都在心里一遍遍地问:她死了吗?
然后自言自语地回答自己:死了吧,毕竟她看起来很小。
直到后来,沐馨儿为了救他陷入昏迷,中握住了他的手,问他:“小哥哥,你忘记了么,我说过我要来找你的……小哥哥,你的项链,我弄丢了,你就认不出我了吗?”
…………
“墨枭,救护车来了,先把沈星月送去医院……”
祁楚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到来的救护人员,又给叶飞打电话,结果叶飞这个二十四小时待机的助理竟然关机了。
司墨枭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壳子,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医护人员把沈星月放上担架推进车箱内。
沐馨儿终于从斜坡上跑下来,她看着被抬走的沈星月,心脏激动地几乎要跳出来。她拼命地克制着眼底的激动和兴奋,努力让自己悲痛欲绝。
她走到司墨枭面前,难过地说:“墨枭,不要太难过了,星月吉人天相,她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