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记得!”
祁楚当然记得。
那时候的沈星月风光月霁,张扬明艳。哪怕刚跟人打了架,额头还有一道被玻璃渣溅出来的划痕,长发也已经凌乱,可是夜光下,那张精致的脸依旧明艳无双。
“再说吧。”那时候的沈星月要什么没有,怎么可能会向旁的人许愿。
她不需要,也不屑的。
但是隔了一会,她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冲祁楚弯了弯眸子,笑容亮过万千星辰:“我救你是因为你是司墨枭的好朋友。今晚我路见不平拔瓶相助的事,你务必要告诉司墨枭,好让他明白我是一个正直勇敢又仗义的人,将来他娶了我一定不会吃亏。”
四年前的事太久了,祁楚忘记有没有跟司墨枭提过“沈星月拔瓶相助”的事,但他记得他曾经欠沈大小姐一个人情。
“需要我为你做什么?”祁楚问,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只要不背叛司墨枭,什么事情都可以。”
到司墨枭就不行了,还怎么刀山火海!
人世间的誓言真正可笑!
但沈星月没有苛责他,她明白祁楚的处境,祁家以司墨枭马首是瞻,祁家的医院和研究院都有司墨枭的股份。
如果祁楚背叛了司墨枭,为难的不只是祁楚个人,还有整个祁家。
“不会让你背叛司墨枭的。”沈星月静静地看着他,“我只是想在手术前,再看一眼我的妈妈。她现在每天都会去城西,你可以想办法让我去城西吗?”
此时的沈星月再也没有明媚的笑脸,只有一双死水般无神的眼睛。祁楚悲悯地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他甚至不敢告诉她,她的颅内飞进了手机碎片,压到了她的视觉神经。她随时都会瞎。
“可以!”祁楚答应她,心酸地叹了口气,“我来安排,但是在这之前,你一定不能再哭了,不要跟司墨枭倔。你现在一切软肋都在他的手里,跟他倔对你没好处。”
“我知道的……我懂……”沈星月苦涩的笑了笑,“我就是……恨!没办法控制!”
……………………
“可惜链子断了。”沐馨儿靠在床上,看着手里的海豚项链,惋惜不已。
“改天重新定制一条一样的就好了,她戴过的东西,脏!”司墨枭接她手里取过项链,就要扔进旁边的垃圾筒。
“不行!”沐馨儿连忙拉住他,娇羞地说,“这算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哪怕再买一样的也跟这不一样了。”央求着,“不要扔了好吗?我改天买条链子穿上就好了。”
“好,都听你的。”司墨枭替她掖好被子,顺了顺她的头发,温声道,“你好好休息,我去书房。”
“墨枭……”沐馨儿拉住司墨枭的手,可怜巴巴地叫住他。
“怎么了?”司墨枭转头看她,眼底温柔。
“今晚,还不留下来吗?”沐馨儿咬着唇,眼底泪意蓄起,将掉不掉地荡在眼眶里,“我……是不是对你一起吸引力都没有。”
她其实想问的是“我在你眼里还不如一个人尽可夫的沈星月吗”,可是她不能这样说,她是一个善良温柔体贴的人,不能说伤害别人的话。
“你怎么这么想。”司墨枭摸了摸她的脑袋,耐性地解释,“你现在身体不好,身体和情绪都不能太激动。等你做完手术。”
“手术……”沐馨儿怯怯地看着他问,“我们真的要用星月的心脏吗?”
“现在只有她跟你匹配。”司墨枭这句话是实话,合适的心脏源并不是那么好找的。
沐馨儿弱弱地落下了属于白莲花的眼泪:“我不想我活着是牺牲了星月的性命。”
“她不是牺牲。”司墨枭纠正她,“这是她欠我们司家的,而你这样……是我欠下的,她是在赎罪! ”
司墨枭完全没想过自己这句话里的理所以当然:他欠沐馨儿的债由沈星月来还。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像他和沈星月是一家人,他们之间的账怎么都好算,可是他不能欠沐馨儿的。
沐馨儿看着司墨枭离开的背景,放在被子上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掌心的海豚坠子隔地她手疼。
“啊!”
沐馨儿狠狠地将海豚扔了出去,面目狰狞地在心里诅咒着:沈星月去死去死去死!!!
项链砸在门上,重重弹开,掉在了地上。
“这不是你和墨枭的定情信物吗?”祁楚提着药箱推门进去,捡起地毯上的链子,走到床前,放到旁边的桌上,温声道,“身体是你自己的,不管发生什么,你现在的状态都不应该生气。有什么委屈不如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他的声音很温和,带着某种熨贴人心的温度。
沐馨儿顿时感觉自己被安慰到了,满腔的委屈汹涌而出:“我知道墨枭心里一直有星月,不管星月做了什么,在他的心里,我永远都及不上星月……”
“虽然墨枭一直说要拿星月的心脏给我,其实我知道,这都是故意气星月的,他不会真的要星月死。如果要星月死,他就不会看着星月被沈星辰刺伤这么紧张了……”
“人心非铁。”祁楚幽幽叹了口气,轻声劝,“毕竟沈星月从小跟在墨枭的身后长大,十几年的感情,十几年的记忆,沈星月为他做过的事不是一两桩罪状就能抹掉的。”
沐馨儿心口突然一亮,对啊,一两桩的罪状不行,那就三四桩,三四桩不行,就五六桩……总有一天司墨枭会因为这桩桩件件事情的叠加对沈星月厌恶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