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绾从未闻过这样激烈的味道,像是什么东西腐烂发酵过,混合着难言的臭味,汗脚丫子,腐肉,死老鼠……
呕——
五官太过敏锐的人在大多数的时候总是很悲剧的,尤其是像现在这种情况,仿佛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全部体验到了这种味道。
想要屏息,却已经是太迟了。
绾绾两眼模糊,眼泪水在眼里泛滥发酵,他捂着胸口后退,脚步虚浮。
想吐也吐不出来什么。
一旁的丁飞容比他更惨一些,年少时练过武艺,无感更为敏锐,此刻差点被熏晕过去,头昏脑涨。
头晕眼花。
“快——快盖上。”
绾绾惊恐的摇头。
这种味道,一辈子也不想靠近。
“来人,来人——”
“主呕——”最先跑来的是书童,一进来就是一股子酸臭冲天,差点没吐出来,头晕眼花。
这个院子的防卫非常严谨,赵清和武艺平平,并不敢多逗留,到底怀着一腔好奇心,出了大门没走,而是跳到了对面房子的屋顶上。
此刻眼睁睁看着整个院子的人都乱了起来,满足的勾起一个笑容,转身跳下房檐,身影消失在巷子里,深藏功与名。
那鸡汤被暑气灌溉了七八日早就坏掉了,更何况之前在平阳侯府又被隔着罐子拿热气蒸了一下,味道发酵的更为迷人。
不枉她从汴州一路带到长安来,耗费了这么多功夫。
想着,赵清和再次来到平阳侯府。
“你的笑容让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凌珏还没能从那种味道里走出来,午饭都没吃好,接下来估计要有半月不敢吃鸡肉了。
太狠了,真的太狠了,为了报复一个人竟然使用出这样的招数,太狠了。
见他这样嫌弃,赵清和有些伤心,叹气道:“我亲手抢来的鸡,亲手从汴州拎过来的鸡汤。”
“途中几次照夜想喝,我都没让它尝一点。”
凌珏眼角一抽:“照夜只是一匹马。”你为什么要这么陷害它!
“它是我的心肝小宝贝。”
恬不知耻的样子,让凌珏很是心累,摆摆手:“什么时候走?赶紧走吧。”
赵清和收了嬉皮笑脸,正色道:“就是来跟你道别的。”
凌珏一愣:“你不会现在就要走吧。”
“任务完成了啊。”赵清和眨眨眼睛,顾盼生辉,明昳至极,让人不敢多瞧一眼。
“好啦。”赵清和后退几步,冲他挥挥手道:“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等绾绾反应过来,肯定会全城搜索,虽然能逃出去,但那样很麻烦。
“再见。”凌珏微微颔首,心里有些舍不得,但很快又放开了。
日后会有更多再见的时候。
“大哥。”凌昭突然推门进来,一身枣红色夏衫,意气风发,少年气十足:“刚刚从西市回来,那边很是热闹,你知道怎么回事嘛?”
话未落,他敏锐的捕捉到一闪而过的红色影子从墙上一跃而过,不禁追上去:“谁?!”
“我的客人。”凌珏立刻拦住他。
两人站在院里,有风吹来胭脂的香味,凌昭鼻尖动了动,眼神一变:“你的客人……是女子?”
“这不可能。”凌昭斩钉截铁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凌珏语气冷淡,试图杜绝他追问的决心,转移话题:“你刚刚说西市乱了,发生了什么事?”
凌昭却不像小时候那样好糊弄,眯着眼瞧着凌珏,围着人转着一圈,整个人像一只闻到油腥的大肥老鼠,眼里精光滑过:“刚才那人,是谁?”
“西市那事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你又瞒着我做了什么“好”事?”
三连直问,每一问都问到了那个点。
可惜他面对的人是凌珏,真正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
“用这种语气质问长兄,凌小昭,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凌珏微微眯眼,手指一动,眼看下一秒就要伸出来。
凌昭安全意识非常棒,下意识往旁边一跳,猴子一样,同时还不忘抱住后脑瓜。
“别打——”
“知道错了吗?”凌珏负手而立,风吹动白衣,墨发翩飞,如世上谪仙人。
凌昭觉得这简直是无妄之灾,叹了口气,期期艾艾道:“我错了。”
“嗯。”凌珏心里满意,表情平淡:“西市发生了什么?”
凌昭精准发问:“真的跟你没有关系?”
眼见有寒意骤起,凌昭顿时改口:“且听我细细跟你讲。”不要动手!
就在这时,墙上红影略过,有暗香浮动,凌昭眼睛尖,立刻看过去。
墙上站了一个红衣美人,衣袂飘飘,姿容绝世,眼神清亮而明媚,像极了深山里的……
凌昭扭头,表情复杂:“哥,没想到你喜欢这一款。”
太骚了。真看不出来。
凌珏黑脸。
“你怎么又回来了?”头大是头大,凌珏也没忘了问候一句,心想着难道是有什么东西忘下了?
“这个。”赵清和扔了一个小瓶子给他:“你懂的。”
待凌珏接住了,这才看向凌昭,笑眯眯的,眼尾拉的极长,看上去很是妩媚,赵清和冲他眨眨眼睛,细着嗓子道:“少年郎,再会哦~”
说罢,下一刻就纵身飘走,像一阵吹过幽深山谷而曼回的山风。
凌昭愣在原地,半响,手掌放到胸口,噗通——
凌昭豁然转身,兴奋至极,脸都红了个透:“哥,刚才那位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