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明亮而温柔,她就静静的在那站着,笑容清淡的近乎没有,白色的身影清冷又单薄,却带着令人心折的气度。
道不清,数不明。
反正在这一刻,龙井村里的人都心如擂鼓,寂静了许多年的血液重新变得滚烫而灼热,眼神也变得灼人。
“干了。”“拼了。”
“……”
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下来,除却一级贡茶,往下七级,收六级,两级一排序,相当于sān_jí。
最贵的五百文一斗,也就是二百五十文一斤,然后就是一百文一斗,十文一斗。
最低级的十文一斗,堪称白菜价,但是春茶过后,连年都可以采摘,两方都不会有人亏了去,薄利多销,也很不错。
“今年已经晚了,余货不多,只有春茶了。”村:“留下来吃顿饭?”
赵清和看着依旧明亮的天色,对上众人有些殷切的目光,顿了顿,说:“行。”
饭是在村长家吃的,他家大,但是空荡,意外的是,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有几个妇女婆婆在厨房里忙活,一阵欢声笑语,院子里有些空荡,赵清和站在树下,看着东边那紧闭着的房门,目带思索。
井小七凑过里,低声对她说:“那是卷子哥的房间。”
“他人呢?”
“不知道,好久没见了。”井小七跟卷子关系挺好的,有些忧伤说:“我娘说他出去寻什么商机去了,但是好久都没回来了,也没个信传回来。”
多半,是死了。
赵清和盯着那紧闭的房门,未语。方才已经发现了,这么大个房子,只有村长一个人,空荡又孤寂。
“他出去多久了?”
“去年这时候就不在了。”
那真遗憾。赵清和盘盘他的脑袋瓜,没有说话。
“大哥哥,你真的会带我们赚钱吗?”井小七却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瞳仁黑黝黝的,透着孩童特有的天真。
赵清和盯着他的眼睛,笑了一下,说:“会。”
如果云梦那边不同意,就让他同意。
……
雨下了一夜,淅淅沥沥的,打在人身上让行走夜路的人心里孤寂难耐,沉星目力极好,记忆力也极好,一路走来并未跑弯路,或许是白日里吃饱了,哪怕并不喜欢在下着雨的夜晚撒欢,但也耐心的跑了一夜。
翌日辰时四刻,沉星跑进了海角的城门,浑身湿漉漉的,惊了别院里侯着的一众人。
李卫前日发了热,昨日躺了半日,今早又活蹦乱跳的爬起来,惦记着今日是土匪上岸的日子,天刚亮就出门跑了一圈。
一回来就瞧见沉星拖着一个深褐色的人影进了别院的大门,颇为惊诧:“这谁?——殿下?”
雨刚停没多久,齐旭被大氅包裹的严实,身上干干净净的,也就脸上被雨水吹了一夜,僵透了,沉星停在院里,他瞧见李卫,下了马,说:“情况如何?”
“寻常一样。”庞龙不在,李卫自觉顶了亲兵的名头,上前接了那大氅,一上手便觉得不对,诧异道:“竟然没有湿透?这什么布料?”
“纯皮毛。”齐旭的脸被冻的又僵又冷,此刻正搓着手试图搓热了捂捂脸,瞧见李卫有些欣喜的表情,顿时警惕道:“只此一件,不准打它的主意。”
虽然丑是丑了点,但到底是师妹冒雨买回来的,一番心意呢,不能浪费。
“知道知道,谁敢惦记您的东西。”李卫抱着大氅,摸了一把那原色的皮,爱惜的说:“这想法不错,虽然模样碍眼了些,但咱们大老爷们的,不在乎这个——殿下,这东西下雨天当蓑衣不错。”
“想要自己去猎了皮毛自己做就是。”沉星已经熟悉了路,撒欢一样的跑到后院找吃的去了,齐旭推开门,喊人给他打热水过来。
之后接收了一下走着一日发生的事——其实也并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
今日是土匪上岸的日子,虽然不确定土匪会不会继续来,但众人依旧很尽职的守在岸上,只待土匪一到,便将其拿下。
海角今日也是晴天,日头明晃晃的,黄河的水都平静而湍急,齐旭看着那混杂的水,想起师妹的话,说:“武光已经被放回去,最晚今日是最后一批,只要他回了风陵渡,便不敢再这样白白给咱们送人头。”
所以如果没有意外,明日他们就要出发去风陵渡了。
“希望武光给点力,最好能拖死冯燕那厮。”李卫前日已经从齐旭嘴里听到事情始末,待知道武光那厮竟然狡诈的直接带兵去袭击沧行的时候,冷汗都下来了,心里将他祖宗十八辈都问候了个遍。
余后便是庆幸,庆幸殿下与郡主早有先见之明,庆幸郡主人比较威武,竟然生擒了武光。
当然,直肠子如他最开始听到赵清和将武光放走的时候还是很不解的,毕竟在他耿直的世界观里,武光这种罪犯头子,不说千刀万剐,也该一刀斩首而不是放他继续回去逍遥自在。
土匪不该被轻易饶恕,土匪头子就更是该被剁头下酒了。
然后就听坐在首位的齐旭轻飘飘的问了一句:“你焉知他回去便是逍遥自在的?”
已经深知他恶劣性子的李卫顿时一个激灵,瞬间想起了已经被他们捕获的小一万土匪,摆着对赵清和的信任姿态,笑开了。
虽然一时没能明白意思,但长宁郡主总不会做傻事,琢磨琢磨,定有其他意思。
所幸,他不是个蠢人。
虽然是春日,但日头依旧有些灼人,众人在岸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