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又阴又沉,黑漆漆的,不见光亮。
在这个黑夜,长安城下起了今年第一场雨夹雪,两人站在御书房的门口檐下,看着漫天的细雪夹银丝,本就不好的心情直线下降。
“我与师妹一乘。”齐旭将沉星的马绳扔给凌昭,自己率先垮上了照夜,随后对赵清和伸开手。
他动作极快,两人都没反应过来。
被“托孤”的凌昭很是无语,他举着伞,非常不满:“喂,我自己也是骑马来的啊!”
现在把沉星给自己,他自己的马怎么办!
齐旭振振有词:“你不是一直想试一下塞北的战马吗,给你个机会。”
凌昭举着伞,更是无语。他想要的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机会!
“走吧。”雨夹雪有下大的趋势,赵清和不想太耽搁,一扯马绳率先飞了出去。
“那个。”手下看着沉星,跃跃欲试:“大人,您要是不喜欢的话,要不属下帮您骑回去?”
塞北的战马啊,骑起来一定很威风吧。
“滚滚滚。”凌昭嫌弃的甩甩手,袖子胡乱在马鞍上擦了一下,一跃而上。
“驾!”这个人,嘴上嫌弃的不行,跑的却比谁都快。
……
赵府,灯火通明,鸡飞狗跳。
辛夷随意用了点饭菜,之后一直坐在茶厅里等赵清和,她礼仪好的很,走时动作什么样,回来时顶多翻了一翻。
赵清和是酉时四刻走的,辛夷便从酉时四刻坐到了现在。
至戍时五刻,两人才回来。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等。”赵清和还没进屋就瞧见她站在檐下,吓了一跳。
“情况如何?”辛夷接过她手中的伞,一收一拢,一边看向正在扑打衣服的赵清和,目光瞥向后边跟来的齐旭,淡淡一点头。
“解决了。”赵清和说着,抽掉了发上唯一一根玉簪,任由一头如瀑长发垂下,用手捋了捋,抚掉粘上的冰粒子。
弯腰的时候瞥见身后有影子垂下来,瞬间扭头:“你怎么还在这?”
齐旭懵住。
赵清和皱眉,说:“不是已经让人送热水到你院子里了吗?你不去泡着,跟着我作甚?”已经冻了这么久,难道不是应该先用热水泡一泡吗?
齐旭一时失语。
这不是习惯性的就跟过来了嘛。
赵清和却误会他想偷懒,于是很不满:“虽然你身板看起来不错,但是跪了一天的话,还是要用热水泡泡的,你自己也是个大夫,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明白。”齐旭知道今晚上是没法再和师妹说话了,心里叹气,很乖巧的退回去了,并且决定用上药材多泡几遍,争取不留下任何后遗症。
辛夷唏嘘的看着他一路走远,对这种情况也算是习惯了。
“住隔壁行不?”隔壁就是沉星阁二楼赵清和住的房间隔壁,曾经赵清雅很喜欢在这住,里面摆置都很不错,虽然简陋了点,但是客房更简陋。
“都成的。”辛夷在这方面不挑:“只要床够软,一切都好说。”
“那你肯定喜欢。”赵清和说,赵清雅也是一个喜欢软床的姑娘,她睡的床,必定要铺上好几层褥子才行。
曾经还嫌弃赵清和的床不如她的软来着。
塞北苦寒之地,她最是娇气,一定很不习惯。
辛夷瞧见她的脸色又淡下来:“你……”
赵清和正站在炭边脱外套,闻言侧过头来,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嗯?”
辛夷抱肩看她:“事情真的解决了吗?”
“真解决了。”赵清和笑了一下,说:“坐会儿吧,桃蕊已经让人收拾屋子去了,等火把屋子烤暖和了再回去。”
说着想起什么,走进里屋拉开柜子自最底下拿了一套青碧色的衣裳出来:“母亲之前给我做的,还没穿过,我们身高差不多,你应当可以穿。”
辛夷接过衣服,瞧着她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有些头大,好奇心憋的她心里痒的难受。
偏偏赵清和坏的很,明知她心里好奇,也不肯透露半个字。
辛夷不免叹气:“等你这么久,真是白等了。”还以为能听些什么呢,她太低估赵清和了,真的。
赵清和便笑了,说:“不是什么好事,告诉你了你也做不了什么,徒增忧愁罢了。”
“怎么就什么也做不了呢!”辛夷不满:“最起码我也能为你出谋划策一些吧!”
“哦?”赵清和兴趣盎然的盯着她:“说说。”
“说什么。”辛夷没忍住冲天翻了个白眼:“你倒是先告诉我事情经过啊!”
赵清和微微一笑说:“告诉你就不好玩了,聪明人都是能未卜先知的,能精准的预料到对方会出哪一步棋,走哪一条路,然后给出反应。”
辛夷微笑:“那你预料到了吗?”
“没有。”赵清和很坦然:“毕竟我不是聪明人。”她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愚者罢了。
于是辛夷就觉得很没劲,觉得这样的好时间就不该浪费在赵清和头上,而是应该去睡觉。
走到门前,她猝然回头看着赵清和:“你说,我要是去当皇后怎么样?”
赵清和淡定回望:“不怎么样。”
满心的期待等来这么一句,顿时就很索然无味,辛夷手指扣了一下木门,回了隔壁。
真是一点风都不给透出来,绝。
她走后,赵清和淡淡收回目光。盯着火光跳跃的炭火,叹了口气。
以前听说书人讲故事只觉得里面的反派又坏又蠢不像真人,万万没想到聪明如齐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