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突然下起小雨来,淅淅沥沥的,带着初冬的寒意,赵清和披了衣裳站到窗边,身后是郑旭不断抹着鼻子,不住捣鼓着瓶瓶罐罐,想要和出一味温和不刺激但又极有用的金疮药。
“行了。”眼看他半点东西都没捣鼓出来,赵清和拿了药坐回塌上,想要自己擦。
一拉开裤腿,还是青紫的,有些可怖,还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
“我来吧。”郑旭拿了药,将她的腿抱在怀里,先是按摩一番,随后勾出手指,挖了一大摊药泥抹了上去。
她的腿又白又细,青嫩干净的好似新出的玉兰花,欲开未开,皮肤比齐旭见过所有的东西都要滑嫩,那青紫被覆盖上面好似玉兰花受到某种虐待一样,碍眼的很。
齐旭眼观鼻鼻观心,修长的手指不住按摩着,使药泥被吸收,最后消融于无,便又只看见一片青紫。
赵清和突然收腿,面色陡然冷漠许多。
齐旭便猜出来是药效在吸收了。
他将她的裤腿放下来,又抬起另一条腿,继续同样的动作。
赵清和疼过之后,打了个哈欠,看着他问:“陛下跟你说了什么?”
齐旭没抬头,继续给她按摩,说:“左不过就是那些事,他对赵家怀着戒心,连带着对你我都不放心,眼看着大势已去,就想为太子铺路。”
赵清和面色有些冷,说:“太子也是个狡猾的,先前还能一起坐下吃个饭,平王的雨还没下过去,就想着对我们动手——借着糕点的事想要治我们赵家,他也想的出来!”
药泥已经被吸收完毕,齐旭摸了一下,确定没有滑腻感,这才轻手替她卷下裤腿,说:“此事缘由或许在陛下身上。”
“都不是省油的灯。”赵清和说:“现在把不了陛下的脉,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平王这个事,对他的打击应该不小。”
她又想起什么说:“上次那个药的事,太子应该是记到我头上来了。”
甭管当时说的多好听,确认了平王是从自己这里拿的药,齐允一定会把这笔账落在自己头上。
赵清和收了腿,直接盘腿坐在床沿上,看着他说:“陛下若是去了,父亲身为臣子必定要回来祭奠一番,我欲借此举家搬去西北,你待如何?”
齐旭跪坐在地毯上,自下而上看她,手里把玩着装药膏的小瓷瓶,带了一丝笑意说:“师妹都要走了,是想把师兄留在这京都虎狼之地吗?”
赵清和托脸看他说:“毕竟师兄是大齐的皇子,掌管着京都的防卫,你若是跟着走了……”
“也不是不可以。”齐旭笑着打断她说。
赵清和微微一笑。
“不知道还要多久,走之前一定要把崔绍给解决了。”赵清和摸了摸下巴,想着到底用那种法子永除后患:“这次平王动乱,他倒是意外的平静。”
也正是这份平静,救了他一命。
可惜齐耀自杀了,不然找人仔细翻一下崔绍的东西,肯定能找出来两人私通的物什证据,借此捶死崔绍,轻而易举。
可惜,他自戕了。
他活着会被迁怒,他死了,陛下就会迁怒别人。
真是头大。
“这个由我盯着。”齐旭说:“师妹只要确定赵府这段日子安分守己,不引人注目就是了。”
“这有些难。”赵清和说:“过几日就是我的及笄礼了,母亲肯定会大办一场。”
“没事,我守着。”齐旭轻声许下承诺。
时间过去足够久了,桃蕊在外面示意敲门。
赵清和还是个女儿家,齐旭哪怕占了师兄之名,也是个外男,这也就是赵府规矩松,赵清和不在乎这个,若是放到寻常府上,齐旭连沉香阁大门都进不来的。
齐旭有些遗憾。
赵清和下了塌,想着要给父亲去封信。
“对了。”眼看齐旭踏出门槛,赵清和忽然叫住他,一手拎了毛笔说:“你去玲珑院一趟,王思尔被我接了回来,我跟贵妃承诺了要保她孙儿安全,但王思尔脸上的东西我没有办法,你手里不是拿着那小豆子吗?去看看,能解也不要现在就解,不能解的话,就算了。”
齐旭手里拿的那小豆子,还是三年前赵清和从沈辰那簪子里扣出来的,因着自己用不上,还有可能被小豆子吸血,就拿给齐旭玩了。
齐旭想起王思尔是哪种人物,脚步一顿,露出一个温雅的笑,“好。”
……
十一月初八,赵清和及笄的日子。
赵清和坐在闺房,任由赵夫人不知道哪里找来的手艺人给她上妆束发。
“赵姑娘的头发真好,缎子一样,奴抓都抓不住。”
两个上了年纪的妇人一左一右为赵清和绾发。
赵清和的头发很多,又细又软,黑如绸缎,拿在手上,只觉得柔软顺滑,还有一丝清冷的香气。
肌肤细腻如瓷,完全不用上粉。眉毛深浅正好,也不需要特意描画。
胭脂这些都是不用上的,但她容色无暇,冰肌玉骨,明明着了庄肃的玄衣,也被她压的失去颜色,只觉清淡如光,缥缈生烟。
欲要看清她的神色,如隔在深山的薄雾里,没有一丝正常人该有的血色,苍白异常,连唇色也极淡薄,似乎命不久矣,偏气势又盛,让人想起精致无暇的玉雕。
听说她是因为三年前那场瘟疫,太多操劳,损坏了底子,导致身体一直不好,虽然看着精致无暇,但底子已经被掏空。
这样一想,就觉得心头钝痛,遗憾骤升。
上京城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