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人都平静下来,赵清和扫了一眼,向正门走去。
管家不懂她为何这般淡定,但这并不妨碍他飞快跑到前头殷勤的打开门。
门口二十位禁军持刀而立,见门打开,一言不发便抽刀警告,刀光森寒。
管家被吓的心颤颤的,忙缩着脑袋跑后头去了。
“赵姑娘。”暗处忽然飞下一个人,寻常侍卫打扮,但身手看起来利落非常。他冲赵清和行了一礼,极为有礼的模样道:“王爷吩咐,您不得外出。”
赵清和认出这人是常年跟在平王身边的侍卫黄七,闻言挑挑眉,笑道:“原因呢?”
黄七粗声道:“王爷说,您一定懂他的意思。”
赵清和抱肩,顶着刀身迈出大门门槛。
禁军有些犹豫,黄七道:“赵姑娘,莫让我等为难。”
赵清和不语,抬目窥像远处,今日是个阴天,灰白鸽子自半空中飞旋而过,留下一道弧形,狂风吹的凛冽,提醒人将要入冬。
赵清和眼睛瞥见几片枫叶落下,问道:“除了赵府,还有哪家被围了?”
“平阳侯府,卫府……”
都是武将之家。
赵清和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后道:“不让我出去也行,但总要让我府上采买的小厮出去的,今日被围了府,咱们一府上的人早饭可都没吃呢。”
黄七犹豫一下,而后指了两个人带着人去。
指使完,黄七瞧见赵清和面色平淡未有不悦的模样,心里一禀,道:“特殊情况,还请赵姑娘多担待。”
赵清和转身就走了。两扇大门随之合上。
黄七面色不变,挪步补了两个人的空缺。
……
“情况如何?”见她回来,赵夫人忙问道。
“不必担忧。”赵清和道:“只当还是往日一样过。”
赵夫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瞧见她面色冷静,似有主意的样子,叹口气,也没多问。
清和是个有主意的,既然说了不必担忧,那就不管了。
赵清和也是极沉得住气的,反正这事再乱,也乱不到她一个后院女人身上,便也没太多动静。
但她的平静,却让人觉得不正常。
平王已经暂时拿稳了禁军权利,皇宫内院也听他的吩咐,半月疏忽而过,平王党在朝中窜的飞快,几乎与太子党齐平了。
月下,平王抽剑,拿了帕子细细擦拭,观看那剑身上的银霜寒光。
黄七已经将这几日赵府的动静都禀了一遍。
“她真是如此平静?”平王骤然擦了一下剑,问道。
黄七低头未答。
平王自问自答道:“这倒是她的风格。”
他倏然眯眼,冷声道:“备马。”
夜来三更,赵府已熄了油灯,却迎来不受欢迎的客人。
赵清和被强行叫起,匆忙理发,脸色很是不好:“半夜直访,非君子所为。”
因着是半夜,仆人都睡了,也无人上茶来,平王便随意坐在蒲团上,看起来有些落拓的样子。
他笑了一下,说:“本王从来便不是君子。”
从前那般规矩也只是在她面前装上几分而已,那是不得不装。
赵清和听懂了他的话,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意说:“那真是难为你了,几年如一日,戴着面具生活,很不好受吧。”
平王一双眼睛肆意扫着她,最终落在自衣领口露出的白颈上,他道:“若清和肯给几个笑脸,本王愿意再装上十几年。”
赵清和紧了紧脖子上的黑色鹤氅,说:“面具既然戴上了,就该一直戴着的。”
白皙的颈子被黑色鹤氅一遮全部遮住,只露出一张不沾风月的脸,平王略带遗憾,低头笑道:“本王也想,可这不都是世事难料身不由己吗?”
他弓着身子靠近,不大不小的眼里闪过色意,他道:“这不都是你逼的吗?”
赵清和拿玉骨扇将他的脸逼退,慢条斯理道:“王爷本人心不静,气不平,又不甘心,还是别给我戴高帽子了。”
“最起码。”她缓缓开口:“我没逼你造反。”
平王盯她一眼,蓦地笑出声:“呵,呵呵哈~”
他撑着地面站起来,身影略歪斜,他道:“谁都可以说这句话,唯独你不可以。”
最初的最初,是这个人给了他希望。替他拨开一点云雾,让他窥得一丝彩虹,后来云雾缭绕,彩虹愈发灿烂,替他拨云的人却不见了。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你到底有何打算。”他转头,接着微弱的灯光看她在光下显得活色生香的脸,慢慢道:“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我便不会反悔。”
赵清和晃了晃扇子,问道:“禁军的统领权好拿吗?”
“极为简单。”
“皇后呢?”
“注定要死的老妖婆而已。”
“云南大军还有多久能到?”
“最迟明……”平王转头,似是被气笑:“都这时候了,你还套我话?”
赵清和淡哂,面上带了一丝极淡的笑意,虽假的厉害,却也美的惊人。
平王心里暗暗佩服自己多年戴面具,还真把自己逼成柳下惠了,低笑一声道:“罢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让你知道这个,也没什么。”
赵清和哂笑道:“天黑路长,平王该走了。”
“不急,本王还想同清和多说几句话。”万一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也能凭借此刻安心归西。
月下,寒风凛冽,他黑色的身影显得有几分落拓,几分深沉,还有几分没被掩藏的野心。
灯影略幽暗,赵清和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