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叫大家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周小林英俊的脸庞,在闪烁的灯火里,有些跳跃。三娘听到这句话,都快要哭出来。“这几年收益都不行,府里下人也逐渐都被遣散了,而今也年成不好,连着几年农庄粮食只有往年两三成,我们府里尚且还有可以户口的余粮,而外面早已经是处处闹饥荒,甚至有人易子而食。想必这些大家都有所耳闻。”
周小林本来是个读书极好的少年郎,但是呢由于周老太太和周老爷子实在是能力有限,周小林上面有六个姐姐,就这么一个独生子,在把其中五哥姐姐顺利嫁出去之后,就已经无力再管最小的女儿和儿子了,以至于最小的女儿现在已经是三十岁的年纪,但是还是待字闺中,也不是说没有人看上她,而是她自己死活也不愿意出嫁,遇到三娘之后的周小林,考试顺利,也捞到了一点小官,虽然是县官,但是这县里的大小资源,他分配起来,肯定是能捞到很多油水,也是因为穷亲戚多,周老太太虽然只有一个儿子,但是周小林的堂兄弟们,那可是多达七八个,
因为家族的概念在他脑中根深蒂固,所以他小贪加大贪,终是县官的位子没坐稳几年,就被罢黜了,由于他打通了一些关系,以至于罢黜就只是罢黜,乌纱帽丢了没事,之前捞的油水还在,而且良田商铺他都有,也不愁吃喝,只是现在年成不好,商铺生意变差,有的关门,租出去的地收成减少,退佃的也多。几年下来,坐吃山空,还亏得远在金陵府的三娘娘家补贴这才勉强应付。
“两个娃娃的周岁我们办了,我们周家和柳氏的缘分也已尽,早在五年前,我们就请大师为府里做过法事,也为青青看了脑袋,大师的话,你们都应该还记得,青青是因为被霉鬼缠住,才会迷失心智,神志不清,变得痴傻,而三娘,你十年间无所出,把唯一的女儿照顾成这样,这本已是你的失职,如今生的一双女儿,生下来啼哭不已,日夜吵闹,就是那不祥的鬼投胎,大师说,直到小娃娃周岁,便要与你柳氏划清界限,这也是你当年就知道的事情。白天的时候,已经把娃娃们的周岁办了,现在,就是你们四个离开的时候了。”等周老爷子说完,周小林便使了使脸色,机灵的小厮马上把赫然写着“休书”的信笺递给三娘,也不由得三娘手里托着背篓没有空闲去接。
此时三娘的眼泪已经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她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她不知道这一天来的这么快,是她自己的问题,她不该喜欢上周小林,不该看着他生的英俊就想和他白头偕老,想着自己也是府里的大小姐,琴棋书画都在闺中学过的,话本里小姐遇上书生,都是一往情深的,哪里会像自己今日的局面,书生即使捞到功名后再被罢黜,也已经是另有家室,济济一堂,相看甚欢,自己不就是个多余的吗?这娘家,断然是不可以再回去了,当年父母的拼命劝阻也没有让自己回心转意,这许多年的资助,自己也无力守住,好在青青是个好姑娘,也会照顾人,自己也算是死得瞑目。
周青青看着三娘的表情,满脸的悔不当初和生无可恋,基本就知道三娘已经心如死灰,接下来想干嘛了,想不到在这不知名的时空里竟然也能看到一出富家大小姐被凤凰男套路的戏,什么算命的说这说那,还不是周府自己经营不善入不敷出,趁着小娃娃做周岁,捞最后一笔来自三娘娘家的油水,等他们母女几个没有利用价值了,然后让人家卷铺盖走人,她白天到处乱晃的时候,早就看见外祖父外祖母他们带来的贺礼了,足足有几车,怕是够他们吃个一年半载了,如果节约一点,三年五载也说不定,竟然连口吃的也不给三娘,简直是黑透了心,呸!
“爹,我们在府里,有你们照料,尚且一个个难以果腹,这外面处处饥荒,踏出这府门半步,我们肯定是有去无回,娘的性格温顺,妹妹们都还小,我自己也不中用,能不能求求爹,就让我们住在那小院子里,给点陈谷也行,我们想办法,保证不会再出现在这院子里碍了大家的眼去。”周青青想着即使要被扫地出门,也得先把外祖父他们的贺礼找到,带走才行,不然,那不是白白喂了狗?
“你个傻子说什么痴话,说了要你们走就要你们走,你傻听不懂人话,难道你娘柳三娘也听不懂不成,说了要你们即刻走,你们就不得停留。”周老爷子非常气愤,柳三娘的存在就是他们周家的耻辱,真的是搞不懂,不是早就娶了少心少意姐妹俩,怎么还去三娘那里,让她给怀上了,不然早就把她赶出去了。
周小林的眼里也并没有不忍的意思,看来这家人看她们不爽已经很久了,要不是三娘娘家有钱,估计已经是自生自灭,白骨一具了,人性凉薄啊。
“爹,那能不能今天让我们住一晚,明天天亮我们就走。”周青青看了看这样的情况,估计是没人会留他们了,但是为了今晚方便行事,怎么着也要争取到今天晚上的住宿权。
三娘看着身边苦苦哀求的大女儿,不禁哭的更厉害,今天能住一晚也挺好,至少可以死在这里,死也是这里的鬼。
不知道心心念念是不是被三娘的哭声吓到了,在背篓里也哇哇大哭了起来,这娘儿几个全在厅屋里哭着,大家都没有了耐心,对他们几个,也早没有同情心,毕竟三娘这个情况,别人真的是难以同情,明明都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