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姜氏一听要用不少银子,且治好了以后也算是个废人还得吃药,这不就是用药吊着命嘛!
庄户人家,家里要出了个用药吊命的,那可就是雪上加霜的事,日子还能过得下去?这不是逼着人家破人亡嘛!
当下她就变了脸色,“不治了,我们不治了!”
刘老爹听着,忍不住瞪她,“哪能不治?这人还活着呢!不治难道眼睁睁看她死?赶紧的拿银子出来!”
“没有!我哪来的银子!你不如杀了我了算!”
“你……”
眼看着病人家人吵起来,老大夫见怪不怪,他只以为这病人是这老妇人的儿媳,所以不肯拿银子出来治,这种他见得多。
但接着,他就听得刘老爹道:“这可是你亲女儿!你忍心看她就这么死了?”
老大夫眼角一抽,敢情这是女儿不是儿媳?
既是亲女儿,也能眼看着死也不拿银子出来?
他心下纳罕不已,他开了一辈子医馆,见得多了,还真没见过几个亲娘能舍得看自己的女儿死的。
所谓虎毒不食子,想来这老妇人心里银子比女儿重要,或是实在是拿不出银子来?
老姜氏嘴里骂骂咧咧起来,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边捶胸顿足,一边哀嚎:“没有银子!我上哪儿去拿,作孽啊作孽啊!真是作孽啊,咋生了个这么不省心的!我苦哇!咋就碰上了这样的事啊!那杀千刀的咋不去死啊!这人是她打的,就该让她赔银子!你冲我来干啥,有本事找她去!”
老大夫听得眼皮子直抽,插话道:“这人要是再不给药,不出一个时辰,到时候就是有药吃也没得救了。”
老姜氏嚎声一停,眼珠子转了转,又继续嚎起来,只管嚎,就是不接刘老爹的茬。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打定主意想挨过这一个时辰,让人死了好一了百了。
老大夫也是服气,这样的人他一辈子没见过,不由看向刘老爹,问道:“我听着她这是被谁给打的?这打了人合该赔银子的,你们怎么不找那人?”
刘老爹脸色一僵,都不晓得咋接老大夫这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脑子一热,上手就一巴掌打向了正嚎得起劲的老姜氏,“赶紧把银子拿出来!”
哭嚎声戛然而止,老姜氏捂着被打的脸,似乎被打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爬起来就朝刘老爹扑了过去,又撕又咬起来,“刘大富!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刘老爹打了老姜氏一巴掌也是脑子一热,打过去就后悔了,是以被老姜氏这么一扑过来,他也是不敢还手,只好受着。
老大夫眼看着这唱大戏似得,一波比一波精彩,真是都不知道该说啥了,只好看见旁边犹豫着要不要去扯架的刘大江,“你们到底治不治?不治就赶紧抬了人走的,我这里医馆,不是戏园子,再闹下去我可要叫镇公所的差役来了。”
刘大江脸色一红,突然想起啥来,赶紧往刘氏身上摸起来。
老大夫看他这动作,想着这人莫不是被逼疯了,正要出声。
“有了有了!有银子了,大夫您快开方子救人吧!”从刘氏身上摸出了一张十两的银票来,刘大江高兴得不行,他就记着当时卖方子,小妹这里还留了十两的,先前却没想起来。
老大夫见了十两银票,也没多说这十两银子也就够眼下开药,伸手接了过来,“行,我这就开方子。”
正咬着刘老爹的老姜氏一听银子,立马望过来,见老大夫接过的银票,也是刚想起来,刘氏身上还有十两银子呢!
见她那表情,刘老爹觉得不好,赶紧将人给扯住,一边对刘大江道:“快,大江,跟着大夫去开药方子!”
刘大江一听,赶紧跟着老大夫一起出了诊房。
眼见着银子飞了,老姜氏气得不行,对着刘老爹就是一巴掌过去,“这人都治不好的,还花这冤枉钱干啥!留着给孙子讨媳妇它不香吗!”
刘老爹任她打,就是不接茬就对了。
冷不丁两声咳嗽声,老姜氏抬眼,刚好对上一双幽幽看着她的眼睛,吓得往后一跌。
刘老爹扭头,见刘氏睁了眼,当下一喜,“秀妮啊,你醒了?痛不痛?别怕,爹在这儿,你大哥给你抓药去了,吃了药就不痛了。”
刘氏转了转眼珠子,想说话,但张张嘴,也说不出来。
刘老爹看得明白,忙抓住她的手,“爹在呢,别怕,别怕啊!”
见刘氏又瞪着她,老姜氏心里吓得直扑通,倒是歇了要去把银子拿回来的想法,罢了罢了,反正那银子也是白得的,不是从她这儿拿出去的就行。
不多时,刘大江端了药进来,喂着刘氏喝了,刘氏便又沉沉的睡过去了。
老大夫抽空来把了脉,只道今儿就留在医馆,不挪动最好。
闻言,刘老爹和刘大江便只好应着留下。
等到第二日出医馆前,老大夫背着刘氏跟刘老爹三人说话,十两银子只够昨天的药费以及剩下两贴药回去熬了吃,后续要吃的药还得另买。
总之这人的身体是不行了,有药吊着,不做活还能活个好些年,若不吃药,也就是靠撑了,能撑多久算多久,就眼下命是保住的罢了。
老姜氏听了着恼得紧,打定主意,这药吃完了是肯定不会自个出一文钱给她买药的,这就是个无底洞,没道理花冤枉银子。
刘老爹和刘大江心里也清楚,没在刘氏面前表现出来,只是到底嘴里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