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一阵儿一阵儿的,带着些微凉。
南湘站在院子里,远远看见坡下的小木屋火光冲天,抬眼一看天上,八颗星子连成了一个诡异的形状,亮得发光。
这就是元爷爷说的吉时。
吉时来了。
阿弥想出去,所以,阿弥死了。
阿织想出去,所以,阿织也死了。
现在青桐,也要死了。
这就是生而有命的规矩,有多少人,死在了这个规矩下,还有多少人会死在这个规矩下?
有一道纤细的身影从那条小路缓缓走来,越来越近。
终于,院门推开,那道身影走了进来。
“姐姐。”南湘轻轻喊了声。
“青桐已经去了,我不想终有一天,你也步他们的后尘,这个小丫头,杀伤力太大了,明儿一早,就让她走吧。”姜茶走近,递过来一个青色的瓷瓶,“将这个给她带走,救他朋友的命,让她别再来了。”
南湘伸手接过,张张嘴,想说什么,可姜茶已经转身往药庐里去了。
她扯了扯嘴角,转身往屋里去。
南墙下放着一面一人高的镜子,屋里不太黑,镜子泛着白光,将人照得仔仔细细,仿佛面前站得就是自己一样。
南湘看着镜子里的人年轻的容颜,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嘲起来。
永生不老,有什么用呢?
她宁愿她是四五十岁的模样,痛快的老去,跟普通人一样的死去。
须臾,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床边,借着窗外的星光,看着床上面容恬静却睡得四仰八叉的姑娘,忍不住咧嘴笑了。
又关这丫头什么事呢?
不是她讲得太好讲得太生动。
而是,这外面的世界,本来就引人向往。
看来看去就是这些人,走来走去就是这点地方,谁不向往呢?
她坐下去,伸手轻抚许三花的脑袋,嘴里喃语,声音苍老而幽远:“丫头啊,可一定要幸福,忘了无名村吧。”
一道紫气从她的手心里溢出,缓缓钻进了许三花的脑袋里。
院里的药庐里,睡在房梁上绑着的绳子上的姜茶突然睁开了眼,而后一个翻身飞出了窗户,朝山坡上的桃林跃去。
一棵桃树上拿着颗桃子咬得汁水顺着嘴角流的洪樵夫看着落下的身影,神情稍有些恍惚了一瞬,转而一笑,“许久不见,姜姑姑瞧着又年轻了不少,可见这红葫芦还真是个好东西!”
“姓洪的!够了,从此以后,你再敢领人进无名村,休怪我青狐一族对你不客气!”姜茶望着树上的洪樵夫,语气冷淡道。
洪樵夫呵呵一笑,“姓金的可不关我的事,姓云的丫头嘛,到底云氏一族对你们青狐一族有大恩,姜姑姑何必如此?
姜姑姑妥帖的给了解药,放心放心,以后这无名村绝不会再有外人来叨扰。”
他说着,将手里的桃核高高往后一抛,落在了身后的林子里。
“如此最好。”姜茶说着,深深看了洪樵夫两眼,不由得道:“纵然洪道人有逆天改命的本事,可不想触犯天法,累及道行,以后这样的事还是少做为好。”
她说罢,转身踏风而去。
身后,洪樵夫仰天大笑两声,狂放不羁:“天道好轮回,世间种种,谁又逃得过?不过是早晚罢了!哈哈哈!”
立在药庐之上的姜茶扭头望去,只见桃林狂风大作,那桃林里的人已然不见了踪影。
她轻轻一叹。
青狐一族同云氏一族的恩恩怨怨,此间一笔勾销,万物不息,再不相往。
……
几声鸟啼叽叽喳喳,在耳边响得不停,睡得正香的许三花被吵到,不耐烦的伸了手拍了拍,想赶走这吵人睡梦的惊闹。
可鸟啼声反而越来越厉害,许三花眉头紧蹙,睁了眼来,见头顶挂着个鸟窝,窝里头的雏鸟正争先恐后的朝她叫着。
她不由挥了挥拳头,“再吵我睡觉,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罢,闭了眼,接着睡。
下一瞬,她猛然睁眼,一个翻身打算坐起来,可整个人却放空,直直往下头掉了下去。
许三花反应不及,重重摔在地上,下巴正好磕在匣子上,痛得她一阵龇牙咧嘴。
啥玩意,好好的,她非得带着这金砖出门作甚?
缓过来,见树上鸟窝里的雏鸟叫得更欢,这才反应过来,敢情自个刚才是睡在树上的。
不对呀,她咋会睡在树上?
她不是带贺璋来岭东找圣灵果吗吗?
对了,找圣灵果!
天黑之前,洪樵夫带着他们走近路上岭东找圣灵果来了,她要去哪里找来着?
许三花用力挠了挠后脑勺,却咋也想不起来她千里迢迢带着贺璋往岭东来到底是要去哪里找圣灵果。
四下看了看,见自己正在一片林子里,周围都是参天大树。
这林子,有些熟悉啊,这不是上辈子她被岭东那帮恶匪杀死的这片林子?
是了,刚才洪樵夫就给她带到这儿,让她自己去找圣灵果,然后洪樵夫就下山了。
可是她咋的会在树上睡着了?
许三花想来想去,想不明白,不由得摸摸屁股,撑着站了起来。
一声轻响,许三花低头,好像有啥东西从她身上掉了下去?
她忙蹲下去,摸到一个冰凉凉的瓷瓶,不由诧异,这是啥东西?
想着贺璋还在山下等她呢,她没有多想,将瓷瓶收起来,赶紧往山下去。
夜色正黑,没有洪樵夫带路,许三花只凭着恍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