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强子一觉睡到天擦黑,起来去灶屋抓了个苞谷馍馍咬着,又捡了两块碗柜里他奶专门给他剩下的肉吃了,吊儿郎当的喝了一碗水,抹了一把嘴就准备出门往镇上去了。
走到院门口,隐约听到有人喊,他转过头去,看向西屋的方向。
那屋子门窗紧闭,郑强子倒是晓得他奶正把他妹妹关在里头为了防她逃跑呢。
想了想,他朝那屋子走去,到窗前敲了敲,“妹妹?妹妹?”
里头很快传出响声,郑小燕趴在窗前来,“哥,你一个人在外面嘛?”
“我一个人呢,他们都在后头烤火呢!”
因门上了锁,所以郑小红已经不在屋子里看着她了,郑小燕一听外头只有郑强子一个人,当下大喜,“哥,你快把门打开放我出去!”
开门?
郑强子犹豫了犹豫,他奶可是说了,妹妹嫁过去得的银子要给他三两讨媳妇呢!
要是他放走了妹妹,银子可就没有了。
郑小燕了解这个哥哥得很,忙道:“哥,只要你放我出去!我给你银子!奶给你多少?我比她给你的还多!”
银子?
郑强子登时心动,有银子就好说,再咋的也是他亲妹妹,关着她有银子,放了她也有银子,那就放了她好了!
当下郑强子就摸到门边,见上头有锁,直接拿了块石头将锁给砸了,门一开,郑小燕就冲了出来,径直往院子外跑。
郑强子撵上去,“妹妹,我银子啥时候给我?”
“这些你先拿着,后头我会给你银子的!”郑小燕不耐烦的将之前的工钱她每天偷摸藏起来的几文几文的,一把都塞给了郑强子,转身就跑进了将沉的夜色里。
郑小燕没有跑出村,而是先去了同村的王菊芬家,王家已经差不多都要睡了,王菊芬还在后院洗着衣服,冬天的水冰冷刺骨,冷得她直打哆嗦。
自从她不在老许家做工了,日子就有些不好过,而最近都在传老许家作坊做工的女娃赚了多少银子,她奶就更加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所以将一家老小的衣服都拿给她洗,就是她娘,也跟着不待见她。
索性冬日不洗澡,换衣服也换得不勤,她也不是天天都要洗。
但白日里还要上山捡柴,洗碗喂鸡等,所有的活计都在她头上,累的她喘不过气来。
她耸了耸鼻子,抖了抖手,直起身子来想休息一下,一眼却看见栅栏外头站着的郑小燕。
顿时一惊,她可是晓得的,郑小燕的奶奶给她定了门亲事,将她关在家里备嫁呢!
这天都黑了,咋地上这儿来了,是跑出来的?
王菊芬正愣着,郑小燕已经冲她招了招手。
她不由起了身,走过去,“小燕,你,你还好吧?”
郑小燕看着她,一片漆黑下还能看清她红肿的手,不由奚笑道:“你这日子也没不好过呀!”
闻言,王菊芬咬了咬嘴角,看着郑小燕,没接话。
“咱们都是一个村的,都去老许家做工,凭啥就咱俩被退了不要了,难道她姓薛的就没有那啥的想法?要是没有,咋勾得人家这么多人就要讨了她做媳妇呢!说到底呀,就是咱们命不好。”
王菊芬听着,想着她昨儿也听她奶和她娘说起老许家的许二树说了薛家的薛红秀当媳妇呢,这事儿就定下了,就等那边看了日子上门下聘呢。
她奶说起,还不由骂了她一通说她没用呢,她娘说着,也是说那薛家如何命好,说她的命贱,没有那个福气。
她抿紧了唇,依旧没有接话。
“她可着得着一门好亲事,进门过吃穿不愁的日子,凭啥我就得嫁给老屠夫,你就只能在这里做不完的苦活计?咱们命咋就贱了?都是一样的人,她薛红秀也没有多长个啥,这福分,凭啥独独让她得着了?你甘心吗?我不甘心。”
夜色下,王家的后院没有多余的人,郑小燕的声音低低的,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很轻,随即便吹散在冷风里,无人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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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记铺子里近几天来,调料包是越来越卖不走,堆着货,以至于白地主不得不以过年放假的借口将作坊里做工的村人都结了工钱放回家,只道年后再开工。
白松云花了不少功夫使了些银钱给几个在白家作坊做工的家里有侄女啥的在老许家做工的人,让他们回去旁敲侧击老许家调料磨得那样碎那样香的秘诀。
可惜,要不然就是回话说那侄女都不肯说,要不然就是回话说那外甥女说不晓得的。
总之,就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而罗氏这里,找了郑小燕一次,可郑小燕也实在不晓得,只说他们每次舂的山椒都是每天时不时地用笸箩端了送来的,有时候摸着还有些热乎乎的。
热乎乎的?
罗氏脑子一转,也想不通是如何热乎乎的,后头又想找郑小燕再具体问问,却听说那郑小燕被她奶许了亲事,在家里等着备嫁呢,遂就作罢。
所以又思考了好几天呢,见生意越来越做不好,眼看作坊都不得不放假关门了,就打算死马当活马医,拿了山椒来煮,煮热了捞出来却也不对。
煮了不对那就蒸看看,结果蒸出来也不对。
罗氏心里火气得很,甩了袖子出了大厨房,便见她大嫂的丫鬟沉香往大厨房来,不由得停住脚步。
“这个时辰,刚吃了早饭罢了,大嫂这是又要吃什么呢?”
沉香见了罗氏,赶紧行了个礼,“回二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