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为剑而来。
一人信守承诺而至。
人来,人至。
人看不见人,因为眼前是夜幕,是一片黑暗。
他们什么也看不清,可他们知道他们等的人就在面前。
陈风面前是一片黑的,耳畔只有风声,可陈风仿佛瞧见了一片白。
他仿佛中瞧见的,不仅是白。
也是山。
白雪皑皑的山。
仿佛是一座山,又仿佛是个人。
寂寞、孤独已入骨髓的人。
这人就是西门吹雪。
一身白衣胜雪的西门吹雪。
除了白,还有冷。
不是身体的冷,而是灵魂的冷。
这种冷来自于西门吹雪。
这并非是杀气,也并非功力的显现,而是人。
西门吹雪立在哪里,即便你看不见他,但你也感受得到他的冷。
陈风感受得到,因为感受到了,因此知道他就是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眼前一片黑,瞧见的也只是黑。
黑得纯粹,也晦涩。
西门吹雪第一次见陈风的时候,就感觉瞧见的不是人,而是一个漩涡。
仔细看,又感觉仿佛瞧见的是剑。
一口凌厉无双,冠绝群雄的剑。
这样一口剑,值得西门吹雪出手。
因此西门吹雪来。
最终,西门吹雪、陈风此时此刻此地相见。
“我知道你的耐心一向很好,可这次你的耐心似乎很不好。”
陈风很奇怪,他不明白西门吹雪会来的如此快。
西门吹雪道:“我不介意等,即便要等上一年半载也不介意,可这次不行。”
陈风皱眉:“为什么?”
西门吹雪遥望远方,她更冷更寒更冰,可一双如剑般锋锐的眼睛却闪过了一抹情绪。
“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西门吹雪冷冷道:“如今的西门吹雪还能拔剑。”
陈风沉默了。
许久,陈风才道:“若还晚一些,你固然能见到陈风,但见不到一个拔剑的陈风。”
西门吹雪没有进屋,可屋中的事情西门吹雪或多或少知晓一些,而且至今西门吹雪依旧能闻到一阵淡淡的血腥气从陈风身上传来。
西门吹雪:“你本可不必来。”
陈风道:“我为什么不来,你以为我拔不了剑?”
西门吹雪目光如寒星般冷冽:“你还要拔剑?”
陈风淡淡道:“若不拔剑,我又何必来?正因拔剑,因此我才来,现在我已来,自然拔剑,只是你是否还能拔剑。”
西门吹雪道:“我来了。”
西门吹雪来了,自然就还能拔剑。
对手就在眼前,剑就在手边,此时此刻还没有什么能阻止两人这一战呢?
没有任何事物能阻止两人这一战了。
因此,陈风、西门吹雪也已没有任何言语了。
不必任何言语,只有拔剑。
夜色浓墨,寂静得只有沙沙风声。
风声过,剑出鞘。
陈风、西门吹雪两人几乎同一时间握剑、拔剑、出剑。
眼前一片漆黑,陈风看不见西门吹雪,西门吹雪看不见陈风,可他们却在同一时间拔剑。
西门吹雪的剑是江湖上最负盛名的剑,或许也是武林中最有名的剑。
剑一出鞘,不留后路。
剑一刺出,不留余地。
不是敌死,就是己亡。
可从抵达珠光宝气阁之后,这口出鞘不见血不回的剑,却已经有两次未见血而收回了剑鞘。
一次是西门吹雪、叶孤城的交手。
两位绝代剑客的出剑,这一战虽然轰轰烈烈,可戛然而止。
叶孤城的剑没有伤到西门吹雪,而西门吹雪也在最后要将叶孤城刺杀于剑下之前,收起了剑。
也正因如此,霍休的阴谋才被错穿。
第二次是刺向孙秀青的一剑。
西门吹雪本来对付的是霍休,可孙秀青被霍休丢出来当挡箭牌,因此这一剑刺向了孙秀青。
可西门吹雪还是收起了剑,不见血不回的剑,第二次未见血而回。
这口令江湖上不可数计人胆寒的利剑,如今似乎已丧失了本来的锋芒?
可事实上呢?这口剑真已丧失锋芒了吗?
陈风正面对这口剑,虽然看不见剑,可感受到这一剑的可怕锋芒以及剑客出剑无悔的决心。
这实在很要命的一剑。
西门吹雪这一次出剑,是否还会不见血收入剑鞘呢?
如果有人问西门吹雪,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西门吹雪剑出手的毫不迟疑,出手之后更绝不犹豫。
不是西门吹雪想要杀了陈风,而是西门吹雪知道他收不回剑,因此陈风所发出的剑一点也不逊色于他,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不见,可听。
听不见,可以用心感觉。
西门吹雪虽然看不见陈风所发的剑,但可以听到。
听到得非常模糊。
模糊的声音,但陈风所刺出的剑,在西门吹雪心中是一点也不模糊的。
西门吹雪不是用声音判断剑,而是用心。
一个真正的一流剑客,必须做到以心御剑,若只是以眼御剑,便极有可能落入对方的圈套中。
西门吹雪看得很清楚。
一方面因为西门吹雪的敏锐,更一方面陈风的剑本来就很清楚。
这世上的剑法招式千变万化,也不知道有多少招式。
有人的剑法如疾风骤雨,有人的招式乌云密布,连绵不断,有人的变化莫测,飘忽如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