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抽过五支烟的样子,马有成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揉踩着,一直踩成了粉末。
然后抬起头,问王香草:“丁雪梅来丢了羊,来村委办案的事儿还有没有人知道?”
“有,她来的时候孙常果在呢。”
“他知道丁雪梅家丢羊的过程了?”
“当然知道了,他把我们喊到他屋里去的。”
“都详细问过了?”
王香草想了想,说:“差不多吧,丁雪梅又哭又闹的,孙常果问我,我就跟他说了个大概。”
“他咋说了?”
“说他要去镇上开会,时间来不及了,就急急火火地走了。”
见马有成低头不语,王香草接着说一句:“我看他说去镇上开会只是个借口,就是为了脱身。”
“他怎么会扔下就不管了呢?没啥交代?”
“交代了,让我们去找你,说你分管治安那一块。”
“真那样说的?”
王香草点了点头。
“哦……”马有成抬头望一眼王香草,接着问,“他在场时,你跟丁雪梅说了些啥?”
“说了,说不到一块,上来就怨我让她关门呆在屋子里,所以才丢了,差点把我气死了。”
“你跟她吵了?”
“是啊,吵了,她不光胡说八道,还骂我。被骂急了,我才还口的。”王香草解释道。
“你可真糊涂啊!”马有成云里雾里地说一句,然后摸起了桌上的电话,拨了起来。
电话接通后,他才换了一副轻松的腔调,说:“李所长,李老弟,我是马有成,村里又出事了,还得劳驾你一回。”
对方应道:“咱谁跟谁啊,用得着客气嘛,有话你说。”
“村里有个女人跳井了。”
“女人是你们村的?”
“是。”
“他杀还是自杀?”
“谁知道呢,这事除了你谁还能说得清,是不是?”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你这就算是报案了?”王香草问道。
“是啊,这事儿必须得报案。”
“明摆着是自杀,何必闹那么大的动静呢?”
“说你幼稚,一点都不假,我还不为了你嘛。”
“为了我?啥意思?”
马有成站起来,来回走着,突然站定,面对着王香草问道:“你就没觉得这事很有可能沾染到咱身上?”
“咋会沾染到咱身上呢?她丢了羊,担心男人回来跟她不算完,这才跳井了,与咱有啥关系?”王香草一脸茫然。
“可你跟她吵了,闹了,还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有知道内情的人就会说是你刺激了她,伤了她的自尊,所以她才自杀的。”
“这哪儿跟哪儿啊,也能扯得上?”
“是啊,不但能扯得上,还能编造得合情合理,有人会说是咱俩合伙逼死了丁雪梅,你信不信?”
“我觉得不大可能,我看你是被吓破了胆,尽在那儿胡说八道,自己吓唬起自己。”
“你也太小瞧我了,就那么容易被吓破胆吗?你跟她吵架,还有我说的那些话,万一传到刘兆海耳朵里面去,他们不来闹才怪呢!”
王香草不假思索地说:“丁雪梅死了,又没其他人在现场,谁能传那事儿?”
“不是还有孙常果嘛。”
“不可能吧,他是村干部,咋会乱说话?”
“不好说。”马有成摇摇头,“人心隔肚皮呢!”
“他可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能反过头来加害你?”
马有成点燃一支香烟,深吸几口,然后说:“你是没看明白,看上去他大大咧咧,啥也不在乎,只忙着为自己家挣钱,其实是有野心的,他早就把我看成是绊脚石了,说不定就会利用这个事儿挖坑让我往里栽。”
“这个我还真没想过,可是,你报案又有啥用?”
“动动脑筋,往深处想一想。”
“哦,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李所长给下个结论,就说丁雪梅是一时想不开,跳井自杀了。”
“是啊,这是最好的办法,让他们找一下知情人,录一下口供,就等于有了定论。那样的话,他们再在私下里议论就白搭了。”
王香草这才彻底明白过来,频频点头。
“你待在这儿不要乱走,我回家一趟。”马有成说着便往外走。
“你回去干嘛?”
“看看老娘们儿回来没有,让她安排中午的伙食。”
“啥伙食?”
“留办案的人吃顿饭,李所长说他亲自来,该好好招待一下。”马有成说完就出了门。
回家安排妥当,马有成很快就折了回来。
十一点刚过,一辆警车开进了村子。
见李所长带着四个穿警服的人进了院子,马有成赶忙迎了上。
打过招呼后,他指着王香草介绍道:“这是咱们村的后备干部,姓王。”
“哦,我知道,叫王香草吧。”李所长伸出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了王香草的手,“都是老熟人了,用不着介绍。”
“以后你们很有可能就是上下级关系了。”马有成冲着李所长说。
李所长是个明白人,冲着王香草点了点头,说:“哦,知道了……知道了,以后该称呼你王主任了,下一步你们村的治安就全靠你了。”
这样的称呼王香草还是头一次听到,禁不住心跳脸烧,一时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进屋落座后,马有成把丁雪梅因为丢了羊,本来就心疼得要命,再想到男人回家会揍她,一时想不开,